曹纯的武艺说来只是平平,在将星云集的曹军中,远谈不上出众,然则要说到骑射之能的话,曹军中能胜得过他的却是不多,此际纵使是仓促出手,箭势依旧惊人已极,当真有若流星赶月一般,瞬息间便突破了空间的距离,根本没给张郃留下多少的反应时间。“哎呀!”张郃压根儿就没想到曹纯会来上这么一手回头望月,待得惊觉不对之际,已来不及格挡了,心慌之下,赶忙拼尽全力地往前一趴,扑在了马脖子上。“铛!”饶是张郃的身手极为的矫健,可惜是仓促避让,到底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只听一声脆响过后,箭矢已然命中了张郃的头盔上端,锋利的箭头从盔顶处射入,又从后沿处穿透而出,巨大的力量顿时便令张郃的头都不免被扯得猛然向后一仰,一股细细的血流很快便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当即便吓得张郃浑身寒毛倒竖不已,忙不迭地便一点马腹,向斜刺里逃了开去,半道上慌张无比地伸手摸索了几下头盔,这才发现伤势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重,仅仅只是头皮被划破了一小道而已。“狗贼,竟敢暗箭伤人,老子杀了你!”惊魂稍定之下,怒火顿时便暴起了,但见张郃一拧马首,强行调转了马首,怒骂不已地便要再去跟曹纯见一高下。“鸣金!”曹纯一箭命中张郃之后,本还打算追上去补刀,却不曾想张郃居然并无大碍,眼瞅着张郃暴怒而来,哪敢再往前冲,一拨马首,便往本阵处败退了去,一见及此,张郃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咆哮如雷地便死追向前,可就在此时,策马立在中军处的赵云却是紧着便下了道将令,自有几名传令兵可着劲地便敲响了金锣。“赵将军,为何鸣金,某还能战!”锣声就是命令,张郃虽是不甘得很,却也只能悻悻然地回归了本阵,只是心火依旧旺着,这一见到赵云的面,便已是忿忿不平地扯了一嗓子。“张将军辛苦了,且先去包扎一下,看赵某破敌。”赵云看了眼张郃那满脸的血痕,并未多言解释,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嗯……”虽是阵斩了一员敌将,可到底不算尽了全功,张郃的心情自是不爽得很,奈何赵云才是主将,纵使再不甘,张郃也自不敢抗命不遵,只能是无奈地闷哼了一声,自行退到一旁去了。“李昂、达达尔骨,尔二人各率一千弓骑袭扰敌两翼,其余各部随本将压住阵脚!”赵云并未去理会张郃的闷闷不乐,目光锐利如刀般地审视着曹军的大阵,见敌显然已不打算再派大将前来邀战,摆明了是要稳守到天黑,也好趁机撤军,赵云又岂肯轻易遂了夏侯渊之意,只见赵云一扬手,便已是声线阴冷地下了道将令。“跟我来,出击!”“出击!”……李昂,渤海军旧将,也是白马义从出身,素善骑射,现为弓骑部队校尉,而达达尔骨则是乌恒人,本是乌恒一部落酋长之子,去岁俊靡县一战中被幽州军所擒,后归降,因骑射本领出众,被调入新组建的弓骑部队中为别部司马,二将各统一千弓骑分列两翼,此际听闻赵云下了令,几乎同时嘶吼了一嗓子,各率本部兵马便冲出了本阵,奔腾如雷般地向曹军大阵冲了过去。“弓箭手准备!”夏侯渊手下兵力虽比赵云要多了一倍,可除了一千虎豹骑之外,余下的部队全是步兵,机动能力不足之下,他自是不敢率部发起攻击,只能采取稳守反击之战术,这会儿见得幽州军悍然发起了冲锋,瞳孔不由地便是一缩,紧着便嘶吼了一嗓子,旋即便见曹军前列的三千弓箭手们紧着便齐齐张弓搭箭,随时准备给幽州军来上个迎头痛击。“全军都有了,向左转!”“跟我来,向右转进!”……近了,更近了,狂飙突进的两支幽州骑军很快便冲到了离曹军两翼不足百步的距离上,一见及此,待命的曹军弓箭手们的神经都已是绷紧到了极点,扣着弓弦的手指也都已因用力过猛而泛了白,就等着夏侯渊一声令下,便要将漫天的箭雨泼向幽州骑军,只可惜他们的准备明显是白费功夫,就在夏侯渊准备挥下扬起的右手之际,却听李昂与达达尔骨几乎同时下了道命令,两支奔腾向前的骑军竟是就此开始了急转,高速向曹军大阵的两侧冲了过去。“嗖、嗖、嗖……”这都还没等夏侯渊搞明白幽州军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急速从曹军两翼掠过的幽州军弓骑们已是毫不客气地将一通子密集的箭雨泼洒向了薄弱无比的曹军大阵两侧,当即便射得猝不及防的曹军将士鬼哭狼嚎不已,两翼阵型也因此大乱了起来。“该死,快,传本将之令,左右两翼向后半转,弓箭手向两翼集中,给我反击,另,中军盾刀手即刻向两翼移动,变圆阵!”直到两支幽州骑军发起了箭雨攻势,夏侯渊这才惊觉两支幽州骑军之算计,眼珠子登时便泛了红,赶忙紧着便连下了数道将令,试图将原本的方阵调整为圆阵以稳住曹军之阵脚。“回转,再来一拨!”“全军都有了,调转马首,接着射!”……曹军虽是训练有素之师,可要想临时变阵,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这都还没等曹军调整到位,李昂与达达尔骨又已先后率部完成了掉头转向,又是一通密集的箭雨罩向了混乱中的曹军两翼,当即又有大批的曹军将士惨嚎着滚倒在地,整个两翼一派大乱,将令不通之下,已然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跟我来,突击,突击!”眼瞅着曹军两翼已是彻底大乱,而其中路也因临时变阵而出现了明显的松散,赵云自是不会错过这等破敌之良机,只听其一声大吼之下,三千铁骑已然奔腾而出,呐喊着向曹军冲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