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的细雨笼罩着整个城市,黑漆漆的阴云似乎要直接将城市压垮一般,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蔓延开来。夏季的清风将微凉的气息透过窗送进拘留所里,我手心的纸条被揉搓的不成样子,汗渍模糊了上面的字迹——我们会见面的,我就是你。纸张是最常见的A4纸,边缘处有细微的绒碎,应该是随手撕下来的没错。字迹又是打印上去的,一张纸条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采取不到需求的指纹。做成这个样子,不声不响的将字条递进拘留所,就足以证明挑衅的人有多大胆了。“政哥,最近市里有出现什么大案子吗?”我摸出一根烟递给正在巡视得狱警。政哥是一个很健谈的狱警,休息的时候很喜欢和我们闲聊。“说起这个啊。”政哥将烟别在耳后,面色凝重的凑过来:“外面真的出了一个大事,而且你会感兴趣,说不定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大案子?我一下兴奋起来,连同后背的毛孔都竖起来。我叫霍木白,职业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推理小说家。九个月之前的今天,我作为故意杀人罪重点嫌疑犯的身份,被关进西虹市拘留所。案发现场有我的半枚指纹,除此之外,所有线索居然都被清洁一空。因此,我虽然有不在场证据,却还是成了一个杀人嫌疑犯。所有作案手法和和我在网上连载的新书如出一辙,甚至我没有更新的存稿内容也被实践,我成了唯一的嫌疑犯。“什么案子,政哥你慢慢说。”职业的敏感性让我一下子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出于多年来的经验,我不由自主的将手里的纸条和外面的案件联系在一起。“南城公园出事了,一个被传为死神来临的杀人事件。”他故作神秘的说法让我更加好奇,看我聚精会神的听他讲,政哥满意的继续说道:“南城公园已经荒废很久了你记得吧?在阴雨过后,南城公园出现了一具赤身的女尸!”女尸?西虹市的市区地图在我脑海里徐徐展开,南城公园位于市区和郊区之间,曾经作为附属城镇经济开发区的中心公园,后来因为修建了新的公园才逐渐被人遗忘。不是完全没有人去的地方,虽然只有一些年龄较大的老年人来进行锻炼,作案条件也算不上得天独厚。几乎可以说,除去市中心公园外其他公园也拥有类似的条件环境。“警方也调过监控录像,查不出任何线索。监控是完整的,但是看不见任何人影。”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了!老旧公园,监控年久失修,虽然可以正常工作,但是没有具备红外线功能,在深夜里根本不具有切实的工作能力。十年前所有新公园都将监控更换了,只有这个马上要废弃的公园,并没有改善。“其他的呢?”我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想要知道更多细节性的东西。“其他的嘛。”政哥咂咂嘴,皱着眉想了想:“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出警后直接被刑侦专家接手。局里已经强行按下这件事,就是怕事情传出去之后引得人心惶惶。”他说的很对,这件事发生后肯定是要进行保密工作的。“政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能做出这样案件的人,或许和陷害我的人是一个也不一定。就算不是同一个,只要能从拘留所走出去,我才能找到当初那起案件的元凶。“李政!”一个刑警推门进来,打量着我和李政,看起来并不认识李政这个人。政哥马上起身回应着,两个人走到外面,看着来人的神色应该是有急事。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左右,两个人神色阴沉的回到房间里,后来的人拉着我问道:“你——就是霍木白吧?”来者是市公安局的刑警,而他的到来,是做了保释将我带到了总局,不是为了之前的“杀人罪责”,而是为了刚刚政哥告诉我的“死神杀人事件”。他将我带到了一间会议室后就离开了。这时我才注意到,面前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在他旁边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和一个肌肉紧绷的高大男人。男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眉心绕过眼角,蔓延至耳朵,看起来狰狞狠戾。“你好,小伙子。”老人开口道,他用手扶着膝盖,起身时右手有明显着力。在警局能够受到这种待遇的老人,在我的推算中只有一个人——国家级别优秀破案专家,桑黎君教授。“桑教授您好。”桑教授露出一丝笑意,敛起:“你应该知道我们请你过来的原因吧?”这个我已经了解过了。南城公园杀人案里,女尸的胃部解剖里发现了一枚避孕套,避孕套里是一张和我手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字条。但是落款,写的是我的名字。霍木白。如果不是我一直待在拘留所里,恐怕又是一个无法解释清楚的问题了。“我们不知道凶手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桑黎君站着和我说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半月板受伤严重的人来说,可见他多重视这件事。他用手反复敲打桌面上摆着的文件袋,强调道:“但我想,这一切和你可能有关联。”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能看看尸体吗?”我猜的没错,老人正是桑黎君教授,而且在他的支持下,我顺利的得到了一个从旁协助办案的机会。借着这个身份,我很快就如愿以偿看到了尸体。字条交给桑教授后,他委派了身边看起来很年轻的女生帮我带路。一路上女生都很安静,桑教授叫她杨楠,应该是桑教授的学生,很熟稔的样子。换好实验服和白手套之后,我们才得到允许进入。一个法医将冰柜拉开,对证编号后才两个人将尸体抬放在手术台上。已经做过简单的尸检了,虽然我已经有过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胃气翻滚,捂着口鼻跑到门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法医的表情应该是已经预料到我的反应,大笑了几声后强行把我拉回到手术台边,用手术刀的尖锐刀刃将人皮微微掀起来让我看清楚。这具女尸,不,根本不是一具完整的女尸。女人的皮囊被用黑色的棉线歪七扭八的缝在一起,除了头部以外都只剩下人皮,其中填充了完整的等比例土块,看起来格外恶心。“除此之外。”法医端来一个奇怪的器皿,里面摆放着人体的各大器官:“土块是空心的,腰腹部有一个洞,这些器官都是通过那个洞放进去的。”我极力忍住想吐的冲动,在法医的指示下找到那个他口中的洞。刚凑过去,巨大的福尔马林味道冲向鼻腔,搞得我一下头皮发麻。缓和了好一会儿,我才算是能够仔细的审视尸体。针脚很紧密,可见凶手的心理素质很不错。根据人皮剥离的手法来看,很仔细,但是手法生疏,应该没有什么经验。“我看过你写的小说。”法医冷不防的说了一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文件夹,里面是一沓照片。我知道这个,这是尸体在经受解剖之前的照片,也就是俗称的第一手资料。照片的背景是南城公园,可以看出连绵阴雨后天气也并没有得到缓和,厚重的乌云遮住阳光,让人透不过气来。尸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却像一个赎罪姿态被禁锢在十字架上。十字架只是简陋的两根木棍,看起来直径大概是成年男子一拳粗细,竖轴较长,上下都空闲出约七八个月婴儿小臂长短的木棍来。对比竖轴,横轴却看起来很短,只勉强够固定手臂而已。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南城公园一个石子路尽头的台阶上。尸体面部向下,整个贴在台阶上。这是一场极富宗教渲染的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