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期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张行成将任务分派给各自衙门,兵部去调查守陵军,工部去调查那些工匠。调查的方式很简单,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是查人,看谁单独离开过,离开了多久。至于那些不在元陵的守陵军士,则是派人去找。守陵军的规章制度是很严格的,不允许请假什么的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请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必须要提前说明。当天夜里,在元陵的营区内,张行成几人终于是碰了面。虽然几人这一白天都在元陵附近,但也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今日老夫亲自下去看了下,里面的确被搬空了,又命人在四周寻了几遍,发现有马车运载重物经过的痕迹。老夫已经命人跟着痕迹去找了,不过希望不大。”张行成简单的说了下自己今日的成果,“如今只确定了两点,第一点,他们选择的位置很刁钻,夜间的话,巡视守陵军不靠近,根本不容易发现。第二点,陪葬物是通过马车运走的,而且是二轮老式马车。”“想通过这点线索发现目标的话,难!”张亮摇了摇头。偷盗与军事作战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小心翼翼的,偷袭的时候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而军有掩盖行踪的训练,各种各样的方式都有,如果对方也懂这一套的话,除非有人看见他们,不然通过痕迹找到线索,基本是不可能的。人家只要往大路一走,你是削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人。“守陵军这边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年前开始,请假的人基本也是一天的时间,日出离营日落而归,倒是有一人已经离营数日,不过报备的原因是家母病重,老夫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若是属实的话,守陵军这边至少表面是没问题的。”张亮继续说着。“工匠这边也没问题,家眷全在这里,也没人离开陵区。”“总会有线索的,盗墓肯定不会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光是挖开那条通道,没个半天的时间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在夜间瞎灯黑火的时候?而且选位如此精准?老夫有些怀疑,应该是熟人作案。”张行成说着自己的疑惑。“熟人?”“对,熟人,建造墓穴的工匠,进入墓葬坑的人,这些人都有嫌疑……”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与遐想层出不穷,张行成则是让人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与可能,待天亮以后再去查证。张亮等人毕竟还有自己的工作,虽说查明此事才是首要任务,但总不能彻底的丢下手的事情。特别是在边境开战在即的这段日子里,兵部这边可是忙着呢。不仅要加紧催促各地整军备战,策划抽调物资,计算时日等等一系列的后勤以及支援等事。第二日,张亮等人又在这里待了一整天的时间,可惜什么也没有查到,只能暂时返回长安,留下张行成等人继续调查。当然,张亮等人虽然走了,但各部也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在这里帮忙,用于调配什么的,而且从各地抽调而来的能人们也逐渐的到来。半个月后,在数十位办案高手的协同下,线索彻底的断了。请长假的守陵军士的确在家,他母亲也已经病逝了,正在准备后事,而且不少人都证明他回家以后没有离开过,为此,还特意寻来了仵作对其母亲的尸体进行了检查,虽有些不太尊重,但事关重大,结果是没有外伤,没有毒,因为人已经死了,没有了脉搏,所以只能根据其形态大致的推测病因,最终得出的结果为正常死亡。另一边,张亮的担心并非毫无用处,马车的确了大路,但了大路以后,没了痕迹,只能根据不足一步的痕迹判断,对方的目的是东边。大量的走访调查,门询问,只是发生在夜间的事情,根本没人会知道,算是有人听到了动静,也不会出门查看。所以,半个月的调查过后,竟然还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作案的。无奈之下,张行成只能通过书省向各州府下令,密切关注过年前后至当下,突然间出手阔绰的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一些线索。但却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加难。接连半个月的严密调查,即使再怎么隐蔽,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长安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金子,那帮人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渐渐的,长安城也开始被一股子阴霾的气息所笼罩着。有人说有人要造反,否则为什么进出城盘查的突然严格了起来?连普通人也不放过?有人说是在抓刺客,有人说有人不长眼,打了某某大佬家的公子。各说纷纭,但不管怎样,整个长安城的气氛却是变的极为压抑。“调查的怎么样了?”太极宫,心情很不爽快的李元吉再一次的催问着。半个月来长安几乎已经处于半戒严状态,各衙门也是半停工状态,不仅给民间留下了一些阴霾,连朝也是怨声不断。“毫无头绪,对方似是知道了朝廷在查他们,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钱庄还是商铺,都没有收到过这种金子,连各州县那边,在盘查货物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大量跟金子有关的东西。臣调查了元陵守陵军和建造工匠,调查了蔡国公幕的建造工匠以及期间进过蔡国公墓的人,有嫌疑的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据,要么是入了城,在城有记录,要么是走访亲戚,有人作证。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除非是对方再次出现,不然的话,只能将现有的线索在捋一遍,看有没有错过的地方。”张行成满脸憔悴的汇报着。能用的方法全用了,稍微有一点希望的,也都是派遣了大量的人员去调查,半个月间调用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计其数,现在单是从各地抽调来的办案人员,有百人之多。各种各样的方法,各种各样的可能,现场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甚至墓里也都去了不下十遍,可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是古代的办案人员能力不行,而是在古代,要想办一个案子,真的很难。没有监控设施,没有指纹对,没有dna检测,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凭借经验,人证,物证来破案。“臣现在怕是有过军旅经验的人员作案……”尽管很不情愿,但张行成还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忧。在这样一个办案环境下,如果对方是军人出身,那么被抓到的可能很小。一个懂反侦察的人,别说是在古代这种条件恶劣的年代,是在现代,各种天眼漫天飞的年代,也很难被抓到踪迹。现代军人犯案,为什么地方会联系其部队,让其派人来解决?难道真的是地方不行吗?未必,而是因为其部队培养了他,也最熟悉他,往往能找到一丝破绽抓到他。“码头,贩卖煤炭的商人那里查了吗?”李元吉也有些急躁的追问着,“那么多的黄金,潼关那边也没有见到,如果没有离开的话,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关,而融化黄金,又需要大量的煤炭,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炼铁,炼金,用的全部是焦炭,但焦炭的管理极其严格,而且不对外销售,各作坊购入焦炭的数据什么的也都要严格审查。用柴火去烧,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用煤炭,大量的煤炭去烧。“码头那边查了,没有可疑现象,倒是煤炭这边还没想起来,臣这去安排。”张行成一愣,暗骂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也忽略了融化金子是要用煤炭去烧的,而且还要大量的去烧。“陛下……”马五匆匆的迈入大殿,瞅了眼张行成,也没避讳,直接说道:“城有商贩举报,我们的人抓住了一个西域商人,他在他身搜出了十两黄金,加花出去的五两,一共十五两。”“西域商人?”李元吉眉头紧皱,这事是西域人做的?他们有这个胆子?“那个西域人说是有人在城外买了他的货物,这十五两黄金是给他的货款,他那里还有一些,一共五十两。”马五继续说着。“果然是聪明人,不仅察觉了朝廷正在追查此事,竟然还想到了其他办法来兑现,只可惜,有些聪明的过了头!”说罢,李元吉眼闪过一道精光。若是对方拿着钱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者跑到西域那边去想办法兑现自己都没有任何办法。可惜的是,对方未免也太自大了些,既然察觉到了朝廷在追查此事,竟然还敢在长安附近花这些钱。换钱也算了,竟然还买货?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查!查他的货物,在周边挨个查,带着货总是要卖的,算不卖,也会被人看到拉到哪里去了,朕还不信集大唐之力,抓不到一个区区地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