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殿前的斑斑血迹,比半个时辰前升天的烟花鲜艳而密集。
浓烈的血腥气,也结结实实地掩盖了原本浓重的硫磺味。
杀戮过半时,匪徒中出现了第一个扔掉武器、跪地投降者。
鲁王朱寿鋐,命太监高声喝令:「弃刀返正者,必留尔等性命,罪不及父母妻子。」
呼吁对方当场投降,绝不是仅仅为了降低制伏他们的难度,而是要留活口审问。
很快,陆续有第二、第三个投降者效彷。
而台阶之上,吴邦德与一个王府侍卫,正将被郑海珠烫伤的吊眼梢捆绑结实。
戴着头盔的吴邦德起身向两边张望时,已见不到郑海珠的身影。
片刻前,他亲耳听到朱以派让郑海珠回避。
目下,朱以派则沉声对他吩咐:「局面已定,去护王妃与夫人。」
吴邦德明白,这是朱以派在践行此前的承诺。
昨日,郑海珠直截了当地提出,若作乱者真是那赵姓炭工领衔,平定后,她与吴邦德不愿出来当面指认。
一则已无必要,二则怕被报复。
当时,朱以派倒是不以为忤,只道此乃常理,你们是要常跑山东做买卖的人,若闻香教知晓你们是举告者,必会寻仇,你们对我鲁府效忠,我鲁府不可对你们不义。
此际,吴邦德很快在存心殿后找到了与郭氏会合的郑海珠。
守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军卫和内侍们,也簇拥着朱寿鋐和朱以派驾到。
后面还跟着张耀芳,虽然发型有些凌乱,但满脸凯歌高奏之色。
朱以派道出原委:「那个炭户头领死硬不招,无妨。对几个从者分别审问,供词无差,都说是闻香教的一个头头,叫胡从魁的,被登州知府抓了,他们便想劫持鲁王殿下,胁迫朝廷放人。这一回的灯彩从潍坊请的,舞灯的也是教徒。炭户的舅舅被发现捆在炭院里,应确实不知情,只是疏忽了对炭包的查看。柴炭院的两个年轻后生,倒是他们的同伙。」
张耀芳立即接上朱以派的话头,向鲁王朱寿鋐道:「殿下,这个胡从魁,下官此前从邸报上看到过,说他原是徐鸿儒的同乡,这几年从鲁北流窜到登来地区,妖言惑众、啸聚山林,夏秋时因虐杀登州治下的一位知县,被登州知府领兵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