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向赵莼微作颔首,便拂袖腾身而去。
而赵莼目光一转,远望禹山层林苍翠,倒是对这山神之说十分好奇。
古有神道中人,受天地自然而生,食人间香火供奉, 虽听上去与今朝功德、香火道一类修士相似,但实际上却界限分明,不可混淆一处。而此道在昭衍博闻楼,以及天下四方传闻中流传甚少,赵莼亦是知悉不多。
只知晓神道受之于天,仙道却是逆天而为,两者间似有诸多冲突存在,故而存仙之地不存神, 像北地那等仙人行走的地界,自然是神迹稀少,而凡俗王侯国家内,似乎还有些神明的踪迹。
禹山偏远又靠近凡俗地界,若此中有山神孕育,倒的确不算是异闻。
赵莼轻叹一声,却是将申屠隆的一番话牢记于心,不过禹山确是范围广大,要想一毫一厘俱都探过,谈何容易。
为今之计,唯有先以真元探之,看四处有无异象生出了。
……
入夜,月下深潭随风动泛起浮波阵阵,清辉洒落其间, 如漫天星辰倒映水中, 波光粼粼。
申屠震悄无身息来了此处,族中并无一人知晓,他面色不佳, 目中隐隐含怒,忽伸手向深潭一拍,顿时激起层层水浪,扰了此间清静。而始作俑者更毫无收敛之意,怒然重喝道:“你这孽畜,我助你这么多回,你不知感恩不说,竟还对我家中侄女下杀手,早知如此,就该与我大兄一起,将你早些除去了!”
潭中本无动静,可听完此言后,那人面蛇身的妖怪,却是缓缓从水中浮出,双眼转动。
“哼,神智未开的东西,与你再说上千百遍,你也照样听不明白。”申屠震龇牙咧嘴一番, 复又重重哼出声来, 从储物法器中抛出诸多肉块,叫那妖怪吞食下去,边在一旁看它撕咬兽肉,边小声嗫嚅道,“按理说,你本也是从不伤人的,怎的突然对昙儿动手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也只能觉得其中异处出在那剑道女修身上,可是面前妖怪根本不通神智,自己喂养其多年,也不过能借它之力,换些生长在水下的灵物,而要想与之联手,几无可能。
那妖怪大口朵颐结束,便转身埋入水中,俄而身躯浮起,从水下抛了些东西到申屠震手里,才一脸餍足地将脑袋放在岸上,眼皮半垂。
申屠震看也未看便收了东西,上前蹲在妖怪头颅一旁,看它气息萎靡,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长长一叹,许久才道:“这些年我每月都斩了妖兽来喂你,按理说血肉之气,你是从不缺的,可如今看你样子,倒像是没多久可活了……”
他身子一歪,向后仰躺在泥草间,眉头难舒:“从未见到有妖物像你这般奇怪的,这周遭没有精怪不怕你,连分玄修士也动你不得,怎的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妖物,却像兽类一般受本能所驱……”
“像上回那般的修士,你可莫要再去招惹了,”申屠震脑袋偏过,伸手往妖物头颅上一拍,立时惊起它一声怪叫,“那人可不好惹啊。”
又细细碎碎念叨了几句,申屠震忽然撑地起身,低声道:“不过那人应当意不在你,她执意要往禹山去,今早大兄已经带她入山了,只盼她早些找到东西离了此处吧。”
如此东一句西一句谈到深夜,申屠震方觉些许无趣,向那妖物摆了摆手,径直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