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眼中带着些不耐。
然终是朝她伸了伸手,“怎的了?”
时锦咬着唇,不说话。
他于哄女孩子一途颇为生疏,粗粝的指尖抚过时锦眼角,刚拭过一颗泪珠,接二连三的泪珠又滚了出来。
手上的濡湿带着她的温度,滚烫的,熨着他的心尖。难得的,二爷清冷的声儿跟着软了些,“可是饿了?”
时锦的脸上带着纵横交错的泪痕,有些狼狈,也并不算好看,她的头垂得很低,声音嗡嗡的,带着些鼻音,“我要下车……”
二爷不虞她这般说,刚刚软下的眉眼又跟着肃了肃,声音带了些冷凝暗沉,“不行。”
——想要离开?想都别想!
然时锦的声儿又跟着扬了扬,“我要下车!”
“不行!”他的耐心行将告罄,只觉着今日的时锦格外无理取闹。
“我要下车!”时锦再次扬了声儿,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恼,连带着马车外的侍墨都跟着听得一清二楚。
二爷修长的指揉了揉眉心,勉力压下那股子不耐,只耐着性子与她道,“乖,别闹。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便是下了车,又能去哪……”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还算有道理,坐在马车外赶车的侍墨终于听不下去了,试探着朝里道,“二爷,时锦是不是想如厕?”
……
他这话一出,马车车厢里瞬时安静如鸡。
齐二爷沉默许久,耳尖突得跟着染了些红。他拿眼瞟了时锦一眼,便见她脸涨红得厉害,当下更是尴尬得转过眼去。
马车外,侍墨早就停了车,远远躲开了。
时锦顾不得其他,只赤着一双足便要掀开车帘下车。
二爷终是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十足十的蠢事。他按住时锦想要掀开车帘的手,在她投过来的恼怒目光中,拿锦被一把将她裹住,一把抱下了车。
白马山草木繁盛,哪怕是入秋,荆棘杂草亦是攀援交错。二爷的步子极快,在寻了个隐秘之处后,连人带被一起丢下了。
时锦好不容易挣开锦被,便见周围都是枯败的荆棘,二爷早已没了踪影。
她抖抖索索得解决完,脸上的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旁边的老槐树上方才安心。
披着锦被赤脚往前走,不过数步,便见二爷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身上的玄色锦衣衬得他长身玉立,英武不凡。
时锦正气得厉害,绕过他径直往前走。不料才越过二爷两步,她的身子猛然腾空,整个人吓得要死,却被二爷双手托着抱了起来。
她欲挣扎,却被他眉眼肃穆得瞪了一眼,“不想掉下去就别动。”
时锦老实了,垂着眼,不去瞧他。
她这辈子的脸都在二爷身上丢尽了。便是连先前他的孟浪,她都懒得计较了,委实心累。
两人还算和谐得上了车,侍墨坐在车辕上,一声轻叱,两匹骏马向前并排跑去。
时锦蜷着身子坐在一旁的固定座位上,一言不发。
二爷沉默一瞬,自袖中取了一方帕子,抬起她一只脚,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时锦想要收回去,却被他凉凉瞟了一眼,她便也不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