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得了时锦的信儿,赶忙催了车马往贺神医的院子跑。
想着刚刚瞧见时锦被锁在房中,她脸上也带了些愁。齐夫子那目下无尘的臭脾气,整个白鹿书院都知道,也不知怎的,偏偏揪着个小丫鬟不放手。
思量归思量,待得马车尚未停稳,她便跳下车来,拎着裙角往二进院子里跑。
然则刚跑了几步,打眼便瞧见贺神医带着一个拎着药包的小僮往外走。
“贺神医!”她气喘吁吁停下,急着问他,“齐夫子可曾来过?”
“来过,瞧了一眼,便走了。”贺神医回她一句,又气定神闲般瞧她一眼。
柳意听他这般说,有些不敢置信,只瞪大了眼瞧他,“齐夫子真没说什么?”
“我说,你跟齐二爷今儿个怎么都不太正常,是不是该开副方子吃吃?”贺神医甩了甩衣袖,将手背至身后。
柳意捏不准他是真不知晓齐夫子来“兴师问罪”,还是这本就是他在“装痴卖傻”以免惹祸上身,只得随意摆了摆手,“我正忙呢,先走了!”
既然齐夫子没问,她便也懒得央求贺神医“求娶”时锦。
“奇奇怪怪。”贺神医迈步出了院子,着小僮往自己的马车上搬药。
时锦听得柳意隔着门缝儿说的话,当下有些沉默。
然,二爷正在气头上,她着实不敢去二爷那边验证真伪,只点了点头,朝满面担忧的柳意道,“谢谢你了,劳你为这事奔波。待以后有时间了,再请你吃糕点。”
柳意也不大在意。她惯来洒脱,只眼瞧着时锦憋屈,心中亦是怜惜。
可再瞧时锦,言笑如常,反过来安慰她,“我是做奴婢的,自然会受些奴婢该受的委屈。这次来南阳府,能得柳姑娘这个朋友,时锦心下着实感激。”
又安慰柳意一番,时锦待得打发了她去休息,自己这才躺在了床面上。
她昨夜一夜未睡,精神亦紧紧绷着,原以为便是躺着,亦会辗转反侧。然则那眼皮极重,纷纷扰扰才自眼前掠过,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
齐墨璟早上出门时,原本杀了贺神医的心思都有了。
然则一路行至那处小院,他又变了心思。
且不说五皇子的腿仍需他效力,便是杀了,亦是惹她垂泪,到得最后,没得两人生了隔阂。
于是乎,待得贺神医瞧见他一身清冷晨霜立于院侧,便见仿若没了人气儿的二爷目视远处飞檐翘角,不辨喜怒。
他与齐墨璟算得是旧相识,当下面上挑了几分熟稔的讥诮,“齐二爷光临大驾,可是又需得什么药方?”
齐墨璟收回目光,宽大的黑色毛边氅衣拢住大半个高挑身形,“她月信来了,你且开副药来。”
贺神医手一顿,径自摇摇头,“今个儿倒是稀奇!我还道你只会寻杀人作奸的药,竟也能放下身段来寻治病救人的药。你且容我想想药方。”
他自进了屋,斟酌着写了药方,又让小僮按方抓了药,才递于齐墨璟,“她这一路随你奔波,受了大寒,怕是于此有碍。此方温和,可补益。”
齐墨璟眼神奇异得瞧了他一眼,只接了东西,没说话。
然到底临出门,转过头来,“谢了,待回了颢京,摆酒时请你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