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姐姐,这时锦姐姐,是不是很得二爷看重?”彩衣怕扰了时锦休息,自去知画房中与她一道儿做针线活儿。
她与知画相处久些,说话也自在些。
“二爷是待她与旁人不同,”知画抬头瞧了眼窗外,贴着白净宣纸的窗格透着些黑,显见得时辰不早了。
她瞧一眼彩衣,不得不说,她的容貌很出彩。不似司棋的弱柳扶风,彩衣脸如银盘,白净饱满,通身骨架小巧圆润,却又不肥腻,应是老夫人喜欢的模样。
她张了张口,想要敲打一下她。想了想,却还是没说话。
老夫人的意思,她又何必做那个坏人……
另一边,齐墨璟以缇骑司司都的身份进了皇宫,又将南阳府赈灾的事儿一一禀明了,这才侍立一边,只等天元帝决断。
他言语平平,每一桩每一件惊险至极的事儿,自他口中说出,便好似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闲话。然个中凶险,天元帝却是心知肚明。
御书房中除却他与天元帝,再无其他人。
空旷寂寥的大殿中,天元帝沉默良久。
“老五的事儿,是孤对不住他。”他心中忆及五皇子当年坠马的事儿,心中隐隐带了些悔。
历来皇子争斗,总是裹挟着血雨腥风。五皇子萧笉算得他这些皇子中最聪慧的一个,只那会儿楚后势大,他便是知晓个中缘由,却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做不知。
眼下太子并二皇子争权夺势,各个中饱私囊,偏老五拖着残躯一心救灾,他这心里,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然,帝王本就凉薄,他只沉默一瞬,便转了话题,“太子欲年后为孤选秀,孤想着,宫中是该进些新人了。”
齐墨璟眼中划过一抹讶异,转瞬又成了了然。
太子并二皇子失德,若想重得盛宠,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只他未想到,一介储君,竟是存着这般不堪心思……
“微臣觉着,甚好。太子一片孝心,陛下虽不愿兴师动众,到底不好驳了太子。”他自然懂帝王的心思,因是弯身恭谨答道。
天元帝听得他这般说道,眼中亦显出些满意神色来,“倒不必太过兴师动众,往届选秀,一应位份妃嫔并宫娥,几十上百不等。孤只留三十人,也算是为天下表率。”
“陛下圣明。”他垂目,不辨神色。
待得出了御书房,他自带了银白无脸面具,正欲穿过花园,却瞧见玉和公主正自坐于凉亭中,罚一匍匐于地的太监。
他脚步未停,朝那边微一颔首,自寻路而去。
玉和公主瞧见远处绯红圆领长袍的男子往这边瞧了眼,不动声色端起茶碗,浅啄一口,又摆了摆手,“罢了,下次且小心些罢。”
那太监听得公主这般言语,当下以头抵地,感激涕零。
下一瞬,玉和公主起身,那散开的裙摆仿若一朵摇曳的花儿,拂过小太监的乌纱宫帽,款款而去……
二爷回府,侍墨自提了气死风灯走在他身侧靠前。
待得进了清风院角门,他自接了那灯笼,让侍墨回去歇息。
许久未归,清风院一如往常,假山林立。
借着天上皎皎月影儿,他瞧见正房的灯烛亮着,脚下不由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