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明知她脑中昏沉,二爷依然带着些蛊惑问她。
“二爷,你是二爷。”时锦眼角带了些泪痕,阖目回他。
“我是谁?”他捏了她下颌,迫她睁开眼,再问她。
“齐墨璟,你是二爷齐墨璟。”时锦哭得更凶,不知他为何一遍又一遍让她回答这个问题。
他轻叹,在她耳边呢喃,“唤我呈显。”
“呈显……”时锦双目微微有些迷茫,却还是乖巧唤他。
二爷气息一滞,那一瞬,最绚烂的烟花莫过于此。
他揽她于怀,替她理好汗湿的发,只觉着两世的执着开花结果,往日里那些缠绕着自己的阴郁俱都一散而空。
“睡罢。”他目光放空,一边低声哄她,一边出神望着床帐。
原不该这般急着,只她那般无辜眼神瞧着他,一时间便想着,待得她清醒了,哪怕再怨他一遭也是甘愿……
另一边,湘竹馆。
锦瑟得了大少奶奶的令,攒了三盘菜拿食盒带了过来。
“刚宴席上剩下的,大少奶奶惦记你,便让奴婢送些过来。左右是过年呢,也不好冷落了表小姐。”锦瑟一边说,一边将那菜自食盒中取了出来。
一盘子木耳拌三丝,里面还搭着些腐竹炖肉的肉汤,再一道糯牙糖米糕,米糕只盛了一小半,又攒着些青菜、玉米;最后一道是白萝卜排骨汤,偏偏一块排骨也无,并着酒水的味道一起传将出来。
菜色已冷,显见着是席面上几样剩菜混在一起装过来的。
虽说之于普通人家,这样的饭菜足以让人拍手称好,但大少奶奶此举,却让秦芊儿脸上红了白、白了红,几经转换,整个人都恨得捏紧了身下锦被。
“哦,对了,大少奶奶还让奴婢捎句话来,”锦瑟好似刚想起来般,又转身瞧了秦芊儿一眼,“大少奶奶说,表小姐虽生的标志,但到底也只配吃些剩菜。现下您出了这般事情,大少奶奶于心不忍,过两日便给你寻个好夫君,总好过天天吃剩菜。您说是不?”
她传完话儿,自觉没差,便拎了食盒告辞。
巧儿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待得锦瑟出了门子,巧儿这才敢往桌面上瞧了瞧。那些剩菜汤水淋漓,混杂着沾满了酒气,不由得捏了捏鼻子,“这菜如何用得?”
然,她才刚说完这句话,便见自家小姐“哐当”一声儿摔得背过气儿去。
锦被之下,鲜血渐渐泅出,眼见着又气得失了血。
巧儿吓了一跳,惊叫着跑出去唤人。
只大年三十,万家团聚,又有谁理会这小小一隅的生死?
几家欢喜几家忧。
姜府。
姜矜正陪母亲苏氏守岁。
因着一场大病,她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眼下瞧着,虽美人骨子还在,到底是瘦得不成样子。
苏氏正往床榻置着的小几上剥松子。她手下不停,面上却殊无半点过年的欢喜。
“矜儿,你果真要去?”苏氏犹豫了下,又问姜矜,“若是你现在后悔,我让你父亲把庚贴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