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袁绍府。,
后园的花亭内,袁绍跪坐在一张矮桌后,扭头看着亭子外的一片水塘。
水塘中铺满了碧绿的莲叶,莲叶下,一条条鱼儿正自由的游弋着,一尾大约一只巴掌那么大的小鲤鱼从水中浮出头来,在水面上啄出个气泡,然后又像是受惊了一般,一头扎进了水中。
审配和逢纪笔直的站在袁绍的对面,俩人都是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面朝着袁绍。
袁绍没有吭声,二人也没敢言语,静静的等待着袁绍说话。
沉默了许久,袁绍才回过头看着二人,脸上带着无尽凝重的说道:“曹军势大,眼见便要到达邺城,秦王却在此时要某二子前往洛阳,依你二人看来,某究竟如何,方可抗拒曹军,又如何应对秦王?”
“袁公!”抱拳躬身,审配先开口对袁绍说道:“官渡一战,秦王并未给袁公丝毫支持,反倒从袁公这里得了田丰、沮授、颜良、文丑,袁公对大汉一片忠贞,可秦王却是未必对袁公以诚相待……”
抬头看着审配,袁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审配这番话是在官渡之前说出,袁绍定是会不以为然。
可官渡一战,他独自率军与曹军对决,秦军虽说也在轩辕关一带同曹军展开厮杀,可建树却是不多,对官渡主战场,根本没有起到半点支持。
尤其是田丰、沮授和颜良、文丑被秦王带到洛阳,更是让袁绍心内一阵阵的不爽快。
虽说这四个人,若是当日秦王不把他们带到洛阳,必定已经死在官渡一战的过程中。
可他们曾经毕竟是袁绍的麾下。
秦王将此四人引到洛阳,并且招在麾下,对袁绍的颜面,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袁公!”审配的话说完之后,袁绍正在迟疑着该如何回应,逢纪抱拳躬身说道:“虽说官渡一战我军惨败,可河北胜在人多,袁公可再招揽大军,与曹军展开决战!至于秦王那里……”
逢纪话说了一半,没再接着说下去,而袁绍则是猛的抬起头望着他,微微蹙起眉头,用眼神催促着他把话说下去。
见到袁绍的眼神,逢纪接着说道:“官渡一战,曹军虽是战胜,可主力折损也是颇多,袁公招揽兵马,不过两三月,便可凑足七八万人,人数也是要多于曹军!我军战力,依然不在曹军之下!”
眼睛微微眯了眯,袁绍扭过头向花亭外喊了一声:“来人!”
守在花亭下的一个卫士跨步进入亭内,抱拳躬身面朝着袁绍,等待着他的吩咐。
抬头看着那卫士,袁绍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张贴招兵告示,招募河北男儿,不日与曹军决战!”
“诺!”抱拳躬身,卫士应了一声,退出花亭,才转身飞快的走了。
扭头看着卫士离去,待到卫士走远,袁绍才向逢纪问道:“元图之言颇为有礼,招募兵马倒是小事,只是那秦王……”
“二公子乃是袁公亲生!”再次抱拳躬身,逢纪对袁绍说道:“田丰、沮授、颜良、文丑,虽是追随袁公日久,却终究只是外人。这天下间,岂有儿子背弃父亲?”
被逢纪一句话问的,袁绍愣了一下,心内也是顿时恍然,猛的朝额头上一拍说道:“若非元图,某此番果真是要开罪了秦王!”
“袁公!”袁绍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已经决定让袁熙夫妇前往洛阳,审配在一旁连忙说道:“秦王先对袁公不义,袁公莫非还要……”
“正南!”朝审配摆了摆手,袁绍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对审配说道:“官渡一战,秦王虽说未发兵前往官渡,却也是在轩辕关折损颇多,我等也是无须要求太多,毕竟秦王乃是大汉正统,来日若是重登大宝,某也是少不得会有些好处!”
袁绍都如此说了,审配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立于一旁,再不吭声。
虽说袁绍并没有对审配说话太过严厉,一旁的逢纪,却是瞟了审配一眼,满脸都是得意。
奉刘辩之命来到邺城的贾诩,离开前厅之后,便在袁绍卫士的引领下先行入住了城内招待外客的会馆。
秦王使者,按道理说,应该是在袁绍府宅中的厢房安置,可此番袁绍竟是把他安排到了会馆之中,贾诩已是感觉的到,这一行恐怕并不会如同他预想的那般简单。
入住了会馆,引领他的卫士离去之后,贾诩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他入住的这间客舍,窗口恰好是对着街道,推开窗子,一眼便可看到窗外来来往往的邺城百姓。
官渡之战的惨败,对整个河北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可邺城毕竟是袁绍经营了许久的地界,城内依然是喧嚣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