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宫,铜炉中的檀香袅袅而起,充斥着这殿中的每个角落。
“臣户部尚书林晧然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晧然在西苑门口仅是耽搁片刻,便跟随着传旨太监来到了这里,急步来到前殿,显得恭恭敬敬地对着软榻上的嘉靖行礼道。
在他施礼的同时,他的眼色亦是偷瞄了一眼周围,发现四位阁臣竟然都在这里,心里当即生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如果刚刚仅是一个猜测,那么接下来便已经可以确定是祸非祸了,此次他被召进宫里毅然是要被兴师问罪。
嘉靖手里拿着一份奏疏,并没有让林晧然平身,而是淡淡地询问道:“林爱卿,你可知悉南京振武营兵变一事?”
“臣已知悉!”林晧然自是不会乔装不知,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嘉靖的心思并不在奏疏上,边是翻着奏疏边是询问道:“你为何要下令南京户部停发振武营的兵饷?”
“臣并没有停发振武营的兵饷!朝廷上月向南京下达解散振武营的命令,既然南京今后再无振武营,故而臣着令南京户部将兵饷发往南直隶各处军营,亦是避免原属振武营士兵的军饷被拖延!”林晧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对着嘉靖有理有据地解释道。
李春芳一直都是如同局外人般,现在听着林晧然的解释,心里亦是不觉得有什么毛病。如果是他来处理的话,恐怕亦是跟着林晧然这般安排。
徐阶却是给严讷递了一个眼色,严讷心领神会地站出来并指责道:“林尚书,你可知因为你这个不慎的举措,致使振武营兵变,险些酿成大错!”
在话语的最后,简单是将林晧然视为罪人般,可谓是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严阁老,朝廷既然将解散南京振武营的命令下达南京兵部衙门,这是南京兵部衙门的拖延所致,此事得归咎于南京兵部衙门!”吴山是打心里庇护自家女婿的,亦是站出来反驳道。
这……
站在红漆圆柱旁边的黄锦看着先后站出来的两位阁臣,却是不由得暗暗地结舌,双方的交锋已然拉开了序幕。
嘉靖仿佛早有所意料般,虽然目光停留在手上的奏疏上,却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嘴角微微地上扬。
帝王心术在于驭臣之道,下面争争吵吵才是好事,如同下面成了一团和气,那才是他这位皇上的麻烦事。
严讷面对着吴山庇护林晧然的举动,却是针锋相对地道:“吴阁老,我知道你跟林尚书是翁婿,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的安定,您还是少些私情为好!”
“此事与私情无关!你我都曾经担任过户部尚书,既然朝廷已经下令解散振武营,户部自然应当将兵饷改发原属军营!”吴山面对泼来的脏水,显得据理力争地道。
此话正中严讷的下怀,他显是得意地瞥了一眼林晧然道:“若是我主持户部,定然事先向兵部核实事情的进度,而不是匆匆忙忙便改弦易张,从而酿成今日之大祸!”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这话初听在理,但亦是事后诸葛。
任何人在这个位置上,都会选择改变军饷的去向,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发向原籍地亦会有利于减轻削减振武营将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