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上次在剿滅不沾泥,認識了程家的程興武和朱家的朱楓,當時還有一個賭約的,不過誰也沒有拿到不沾泥的人頭,那個賭約也就不了了之,不過倒是一個拜訪的不錯理由。
廣元朱氏是蜀中大族之一,朱家子弟在各行各業都有插足,朱老爺子名爲朱而壽,讀書人出身,考了秀才,很有頭腦,後來棄文從商發了大財,年紀大後就在家中賦閒,老人家養生有道,七十六歲還能扛鋤下田,不能不讓人嘖嘖稱奇,當然,朱氏一族是蜀中鉅富,朱老爺子根本不用扛着鋤頭下田,他的任務就是活得久一點,有他在,朱氏一族就能團結一心,誰也不敢有什麼小心思。
據說朱老爺子在族中一言九鼎,打個咳嗽,都能族中震三震。
朱家大院就建在廣元普賢村中,九進九出的大院,佈列有序,層次分明;體量宏闊,採用西周時形成的前堂後寢的庭院風格,既提供了對外交往的足夠空間,又滿足了內在私密氛圍的要求,做到了尊卑貴賤有等,上下長幼有序,內外男女有別,走進大院內,各式的石雕、木雕,假山、涼亭隨處可見,那院子裡參天的古樹,彷彿就是朱家的寫照:枝繁葉茂、根深底固。
朱老爺子在涼亭裡和孫女朱嫣下着圍棋,族中能和朱老爺子下棋的人不多,而聰明伶俐、文武雙全朱嫣就是其中一個。
“嫣兒啊,看你整天弄刀舞槍的,以後要是嫁不出,那可怎麼辦啊?”朱老爺子輕輕落下一子,取笑孫女道。
“爺爺”朱嫣嬌嗔一聲:“你又取笑孫女了,孫女要是嫁不出,以後就陪着爺爺好了。”
“呵呵,你這丫頭盡說胡話。”朱老爺子看着孫女,眼裡滿是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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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下人走近來,恭恭敬敬地說:“老爺,陸指揮使門外求見。”
陸文華?朱老爺子楞了一下,馬上站起來說:“楞着幹什麼,快請啊,這可是三品大員。”
衛指揮使,掌握着一地的衛所,也可以說掌管着一地的安全,要是和平年代,那是文官當道,可是到了亂世,那還是武官吃香,聽到堂堂衛指揮使上門,就是朱老爺子也不敢怠慢。
那門子猶豫一下,小聲地說:“陸大人指明要見朱楓少爺,可是...可是....”
明白了,朱老爺子有些責備地看着一旁面色有異的朱嫣,好像是責怪她胡鬧,朱嫣女扮男裝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責令禁口,門子不知道,不過朱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
“爺爺.....”朱嫣有些扭妮地說。
朱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扭頭她說道:“好了,你留在這裡,這個爛攤子還是我來幫你收拾吧。”
“是,爺爺。”朱嫣有些鬱悶地說。
她心裡有點怨恨陸皓山,不就是見一面嗎,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找上來幹什麼?真是煩人,本來就不想見的,不過偏偏是不能不見的“惡客”,這不,自家爺爺一聽到他來了,雖說這麼老了,還得親自到門口迎接。
真是一個怪人。
就在朱嫣心裡暗罵陸皓山時,陸皓山卻指着朱府的大門壓低聲音對李定國說:“真是個怪人,定國,你看,多氣派的宅子,卻是弄一個竹門,這算怎麼一回事?他們懂不懂什麼叫做搭配嗎?”
青磚綠瓦白牆,門面房裝修得很有氣派,可是這麼氣派的門房卻配了兩扇竹子紮成的竹門,看起來很怪異,感覺像後世有人上面穿西裝打領帶,下身只穿一條內褲配拖鞋一樣,彆扭極了。
李定國笑了笑,小聲應道:“大人,這裡其實還有一個典故,看似有想不可理喻,實則是用心良苦。”
“哦,什麼典故?”陸皓山一下子來了精神。
“這朱家是廣遠大族,祖上出過光祿大夫,在廣遠紮根多年,族中子弟遍佈各行各行,影響力很大,可惜官運不濟,上一任有功名的人還追溯在隆慶年間,幾十年沒有有功名的人,要不然早就是望族了,朱老爺子以此爲恥,爲了鼓勵族中子弟努力上進,把大門拆了,換上竹門,還說沒有黑油大門或更好的大門,這門就不換了,用這種方法變相激勵後輩。”李定國聽過這個典故,馬上解釋給陸皓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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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還笑的,現在一聽,陸皓山馬上有點崇然起敬,這個朱老爺子還是豁得出去,用這種方法打後輩的臉,不過又有點幸災樂禍,估計這朱家的子弟壓力很大吧。
《明會典》載:洪武二十六年規定,公侯“門屋三間五架,門用金漆及獸面,擺錫環”;一品二品官員,“門屋三間五架,門用綠油及獸面,擺錫環”;三品至五品,“正門三間三架,門用黑油,擺錫環”;六品至九品,“正門一間三架,黑門鐵環”。同時對門房和裝飾也有明確的規定。
朱家的老爺說低於黑油大門不裝,那就是族中最少也要出一個五品官員,這朱家大宅才裝上大門,還真有破釜沉舟的氣勢。
陸皓山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這個朱老爺子,是一個有趣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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