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母痛骂逆子,愤恨填胸,一腔正气,凛凛照人。
面对着老母,洪承畴这个大汉奸浑身颤抖,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半晌才说道:“娘亲,纵使儿有千般过错,但好歹请您念及骨肉亲情。明廷无耻,将老母掠至此处,意在威胁孩儿,您老赶快随着孩儿一起走吧!”
“走?去哪?老身今年都七十多岁了,难道还要给鞑子当老妈子,像你一样无耻的侍奉异族屠夫吗?”
洪母说着泪水涌出了眼眶,牙齿咬得咯咯响。
“想当初,你父亲早死,老身每日起早贪黑做豆干为生,你那时候才十一岁,就走街串巷,帮着为娘照顾两个弟弟,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洪承畴一听往事,眼中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娘亲,孩儿怎能不记得,那时候孩儿一边卖豆干,一边听先生讲课,好不容易才有了念书的机会。也是上天可怜,侥幸科举得中,鲤鱼跳龙门。孩儿自小就把老娘的深恩记在了心头,一定要让老娘享尽荣华富贵,诰命加身,如今孩儿都做到,娘亲,您……”
“呸,鞑虏给的荣华,当汉奸的福气,老身可生受不起。你自小贫寒,要不是大明朝的洪恩,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可是到了如今,你替鞑子出谋划策,荼毒中华,残害苍生,老身没有你这等不忠不孝,没有人性的畜生!”
洪承畴被老母骂的满脸羞惭,急得他在地上转了几圈,只能把目光落在了妻儿身上。
“夫人,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咱娘啊,老爷我如今已是大清的一品大员,你也是诰命夫人,这几年想来你都受苦了,还不赶快劝劝娘亲,咱们一家人团圆。何等的幸事,你还迟疑什么啊!”
洪夫人冷笑了一声:“幸事,奴家怎么觉得连丧事都不如!想当初你每日里把忠君报国放在了嘴边,没想到竟然是个禽兽之徒,无耻之尤。奴家与你为妻,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洪夫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剪刀,解开了长长的青丝。眼含痛泪,拿着剪刀,狠狠的剪了下去。青丝一绺一绺的落在了地上,眼中的珠泪像是珍珠断线,扑簌簌的滚落。
“洪承畴,从今往后。恩断义绝,奴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也不是你这个狗贼的妻子!”说着洪夫人将剪刀掷在了洪承畴的面前。
洪承畴的儿子也厉声说道:“老贼,你我虽为父子,实乃敌寇!堂堂大好男人,有一腔热血。北上扬州,投效阎大人,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你这狗贼周旋到底!”
说着话小公子也掏出了匕首,照着小拇指狠狠的砍了下去。
“我儿,不可!”
洪承畴这话已经喊晚了,血光涌出,一截小指已经落在了地上。洪公子抓了起来断指。狠狠的扔在了洪承畴的面前。
小公子咬着牙,忍着疼说道:“洪贼,这血肉之躯虽是你赐予的,但是我却要用来杀敌报国,只有这截手指奉还,从此再也没有父子之情!”
洪承畴看着鲜血淋漓的儿子,又是气又是羞。脸色铁青,嘴唇不断的颤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洪母突然大笑起来:“好媳妇,好孙孙!洪承畴。你听着,从此之后,母不以为子,妻不以为夫,子不以为父。凡是卖国投敌,甘当汉奸之徒,六亲不认,众叛亲离!”
洪母一席话说完,转身就走。
至亲之人,如此痛骂,就算老贼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六亲不认,众叛亲离!
就像是刀子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老母,娇妻,爱子都看不起自己,那这顶戴花翎,还有什么意思啊!人总不能像是畜生一般吧?
不过洪承畴确实比起畜生强不了多少,他咬了咬牙。
“娘亲,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孩儿选的路未必就是错的。眼下明人要用老母胁迫孩儿,儿是万万不能答应,还请老母跟着我走吧!”
洪承畴一摆手,两旁的鞑子兵就冲了上去,想要把几个人强行带走。
洪母猛地一回头,目光如电,盯着洪承畴,冷笑道:“洪承畴,也亏得你当了两朝大臣,难道还看不清楚局面吗,老身怎么可能轻易北上,这难道就没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哈哈哈,哈哈哈!”洪母大笑道:“你这个畜生死在临头了,还不知道!”
一句话出口,吓得洪承畴浑身冰凉,顿时惊慌失措的向四周看着。
“难,难道有埋伏?”
洪承畴的话音没落,突然在县衙院墙之中,探出了上百支火铳,枪口都对准了老贼。
“不好!”
洪承畴急忙转身就跑,枪声响起,鞑子瞬间倒下一片,洪承畴被两个奴才用身体压住,才侥幸逃过一劫。他急忙抬头,这时候枪声如同爆豆,子弹像是骤雨,毫不客气的打过来,这些鞑子不断的被击毙。
洪承畴狼狈不堪,他的顶戴花翎也掉了,身上溅满了鲜血。他的心中却是更加的震撼。大明的军队当中,有如此犀利火铳的还能是谁!
安国军!
这三个字,像是三座山,压在了洪承畴的心头,他猛然惊觉,难道这都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