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谢映登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上次派人去幽州那天穿的,想来这七八日的时间他竟是没有回家换过,自然也没洗过澡,所以头发显得很乱,脸显得很憔悴,下颌上的胡茬子已经钻出来挺长,衣服前襟上也不知道是刚才吃灌汤包淋上的汤汁,还是他不知道几日前吃饭洒上的油腻,总之,这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竟然七八日就落魄的像个叫花子,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心酸
“一个时辰你也好意思跟我要?我给你往后宽裕两日现在你给我滚回家去洗澡睡觉,我可不想让月娥堵着我门口骂街”
“主公,您今日来找臣肯定是有事吩咐?您还是直接说好了,不说的话我自己猜说不得今晚想睡也睡不着”
“没什么,滚蛋”
李闲举步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说道:“把马车留给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休息两天,精精神神再来军稽处,你现在是大档头,是可以和宰相相提并论的人物,看看你现在的邋遢样子,丢人”
“遵旨”
谢映登喊了两个字,站起来就往门外跑,跑了几步忽然又站住,回身对老孙喊道:“给我包三屉灌汤包,这包子实在好吃,我给月娥也带一些回去……记主公的帐好了,我反正是一个铜钱都没带的”
李闲看着谢映登笑了笑,心说有时候幸福就这么简单家里有个妻子惦念着,也惦念着妻子想起自己之前要交代谢映登的事,他摇了摇头,算计一下时间已经去的远了,而且长孙无忌身边还有一百多个唐军精锐,料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也就将念头抛到了脑后
走路回太守府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直在浮现长孙无垢看自己的那一个眼神,他总觉得那眼神中有什么深意似的,就好像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可她能有什么告诉自己?他本想让谢映登派人盯着长孙无忌的马车,可想了想又有些无聊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他沿着街道缓步而行,脑子里开始考虑的变成了李唐和王世充之间的战争
就在他考虑这些事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军大营中,李世民靠在铺了虎皮的座椅上有些出神,他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大帐中只有他和李靖,韩世鄂三个人,后两者坐在下首,都保持着沉默
“你们怎么看”
李世民淡淡的问道
“殿下……陛下的圣意,实在有些不好揣测”
韩世鄂俯身说了句推脱之词,他是个在官场上跌倒过不止一次的人,所以早就没了之前锐气凌厉的性子,现在的韩世鄂,在领兵上作战上加成熟,在做人上也加圆滑,甚至可以说胆怯李世民一直在逼他表态,可他却总是表现的模棱两个这让李世民有些懊恼,若不是韩世鄂的领兵才能确实出众,说不得早就被他想个办法除了人不能为他所用,自然也不能为被人所用
李世民瞪了韩世鄂一眼,眼神有些阴冷
“药师,孤觉着……陛下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一个暗示,所以孤是不是该有所动作?”
“殿下……”
李靖俯身道:“臣以为,不要急既然是陛下在表态,在暗示,那就绝不是只对殿下您一个人的暗示,太子那边自然也明白,所以,急的是太子才对不管太子急着做什么,只要急就会出错,因为您觉着的事太子也觉着是那么回事,至于是不是,只有陛下明白可若是太子急着做什么,说不定陛下会不满意”
他笑了笑道:“殿下要做的,只是让陛下不满意的情况下,不满意”
李世民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李靖一眼道:“你去做,让大哥觉着孤准备要做什么,让大哥着急一些,越着急越好”
李靖俯身道:“臣明白”
李世民嗯了一声,看了韩世鄂一眼,韩世鄂苦笑道:“臣还有些军务,想先告退回去处置”
“你去”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
韩世鄂起身告辞,李世民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笑了笑:“他不愿意站队,不愿意表态,孤就逼他表态,凡事孤都叫着他,也不避着他,让他看到,让他听到,让他知道,他就不再是个局外人,而是局内的人,既然已经入了局,他还想置身事外?他听到的足够多了看到足够多了,多到他已经开始怕,他又不敢胡乱去说,只能一点一点靠过来”
“此人领兵可为帅”
李靖点头道:“是个人才”
李世民笑了笑道:“不及药师你多矣,你也不用这么酸你在孤心中的位置,三个韩世鄂加起来也不如”
他忽然语气一换,看着李靖问道:“另外那件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既然是要逼一逼大哥,就不能太优柔寡断的拖着”
“长孙无忌应该还是站在殿下您这边的,但长孙顺德那个老狐狸最近有些摇摆陈寅寿病死之后,太子和他走的比较近他纵容长孙无垢躲出去,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不过要担心的是,长孙无忌兄妹是长孙顺德养大的,他们对长孙顺德言听计从”
李世民叹了口气,语气惋惜道:“派队人将辅机接回来,他身边的护卫太少了些,世道还不算太平,万一遇到些马帮劫匪被坏了性命,岂不可惜?”
“是啊……”
李靖感慨道:“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