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也不知道从哪儿藏着,见张将军带走了大队人马,他就冒出来试图作乱。”“既然军稽处的人也在查,那我就放心了。”伍云召笑道:“这种事,终究们做起来拿手些。”“您说的拿手,是指的什么?”万玉楼看着逐渐摆满桌子的菜肴,忍着勾动手指的冲动问道。这个问题让伍云召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稽查追凶,打探消息,用刑问案,明正典刑。”“错了错了。”万玉楼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您说的这些,是大理寺和刑部该干的差事,军稽处做事没有这么浅显。
我在军稽处这么久才渐渐悟懂一个道理,才明白军稽处是个应该做什么的衙门。”“请赐教。”伍云召郑重道。“军稽处……其实要做的就是讲道理。”这话从万玉楼嘴里说出来,偏偏一点也不可笑。“讲道理?”伍云召不明白,因为在他看来,在大唐朝堂上下,乃至于百姓们看来,军稽处都绝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若是犯在军稽处手里,便是有道理也讲不出去。偏偏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等不讲道理的地方,在万玉楼嘴里成了最讲道理的地方。“对啊,讲道理。”万玉楼起身坐到饭桌边,也不用伍云召招呼自己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军稽处里只有一样天下最大的道理,其他任何道理在军稽处的道理面前也就不算道理了。
这个道理就是……一切对主公不好的事,那就全都抹除。”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伍云召,笑了笑问:“大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赶紧吃了您为我预备的这顿饭,我就要忙着去讲道理了……正理教,呵呵……不知道懂不懂道理。如果不懂,那么我就给他们讲讲。”伍云召愣住,因为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和和气气说话的胖子,原来藏着一身的杀气。…………万玉楼要去和人讲道理,而吴不善在洺州城里不走,在关小树和王启年眼里却是一件好没有道理的事,洺州城纵然坚固,也必然挡不住燕王殿下亲率的数十万大军。
现在才四月末,北方纵然冷的早,可至少还有六七个月适合征战,只怕便是洺州城里的守军,上至王咆自己,下至普通士兵都没有人相信,这座城能在燕云军的攻势下守住六七个月。吴不善留在洺州,未见得能起到什么大用。但如果关小树和王启年如果听到万玉楼对伍云召说的话,那么就一定能理解了为什么吴不善会毅然决然的返回洺州城。只因为,他是军稽处的人。所以,虽然没有听到万玉楼的话,但关小树还是做了一个决定。“你和老爷子他们先去汇合主公,我带三个组的人留在洺州城外。
”“为什么?”“大军到来之前,吴档头改变了心意想要出来,总得有人接应着……当然,这万一出现的概率极低。”他笑了笑,看着王启年认真的说道:“不过事实上,是因为我怕回了大营没办法和叶大档头交差。虽然你不理解,但我可以严肃认真的告诉你,我或许会因为之前一个冲动的决定而丢了前程,还有可能是性命。”“祝你好运吧。”王启年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理解关小树说的话。“不过你还是别死的好。”王启年笑了笑,脸上绽放开一朵菊花:“我和胖子白脸子三个人在一起经常玩一种游戏,是主公教的,叫斗地主……还有一种游戏叫打升级,需要四个人来玩。
斗地主玩的有些腻歪了,所以想打打升级。”他说的这两种游戏关小树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他觉着心里很暖和。他忽然觉着,虽然他私自将飞鱼牌借给了吴不善是触犯了的铁律,但如果真的因此而受到刑罚的话,他不后悔。“老王,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和老吴真的都死在洺州,你会不会觉着难受?”“可别!”王启年使劲摇了摇头:“白脸子还欠我三两银子,他死了我找谁要账去!”“我呢?”“你?”王启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关小树颇为俊美的脸,说出一句连他这样的人都觉着有些害臊的话。
“你不是知道的么……我还有个女儿没出嫁……”…………洺州万春宫御书房比起窦建德在这御书房里的时候,屋子里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一件东西……一面很大的铜镜。这面镜子打磨的极光滑,可以照进整个人。而刚刚成为大周皇帝的王咆,之所以特意命人在御书房里摆这样大一面铜镜,原因自然不会有第二个,那就是因为他现在很爱照镜子。尤其是,穿着龙袍照镜子。看着铜镜里穿着一身黑色绣团龙锦袍,头戴嵌了一颗大东珠的龙冠的自己,王咆每次都忍不住发出叹息。
“天生就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得上我,除了我之外,谁还能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如此威严?”自语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毫不例外的也会想起当日那个率领五千精骑将自己麾下两万骑兵杀了一个尸横遍野的男子。他曾经正视过那个男人的样貌,到现在为止他闭上眼那样貌依然能清晰的浮现。所以……即便他很恨,但每当照镜子欣赏自己穿上龙袍的伟岸英姿的时候,潜意识里那个男人总会不识时务的跑出来。很恶心。“铜镜,你告诉我,谁比我穿上这身龙袍更好看?”他认真的看着铜镜,渐渐的,镜子里那个一身龙袍的身影在他眼里变作了那个男人。
他的眼神逐渐阴寒,嘴角微微颤抖:“那我就杀了他?铜镜……他死了,就再也没人比我穿上龙袍好看了。”疯子他似乎看到,铜镜里的那个男人轻蔑的对自己笑了笑。当的一声。铜镜被踹翻。“我要杀了你!”年轻的皇帝在御书房里声嘶力竭的喊,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