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将黑刀收起,眼神睥睨。
那些马贼有人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畔横刀上,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泛白发青。握刀的人不一定是有心一战,只是握着刀他们的心里才会有一丝踏实的感觉。李闲出刀收刀,只这简简单单的动作,给了他们莫大的压力。有人握刀,自然便有人想转身而逃。只是到了此时,握刀的也只是握着刀,想逃的也终究没敢逃。
李闲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恰好马赛飞颈腔中的血『液』喷尽,那尸体被烈风吹的在马背上坐不稳,扑通一声掉了下去。若是不看那血腥的断颈,只看她的身材依然婀娜。不过风中残尸已经变冷僵硬,再加上被血『液』涂满了她的皮甲,沾满了一身尘埃,哪里还有什么美感?
“不走,可是想与我一战?”
李闲看着那些瓦岗寨的骑兵问道。
依然没人敢回答,没人敢战。马赛飞死,其麾下竟是无一人为她报仇,哪怕是恶狠狠的说几句场面话也好,这样死者或许还能走的安心些。这世间就是这样悲凉冷酷,李闲看着那具尸体,知道若是有一日自己意外身死,或许有不少人悲伤落泪,比马赛飞强上不少,可麾下人马也早晚会四散各奔前程。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他们觉着,自己能给他们一份锦绣前程,是因为他们觉着,自己可以依靠。
『乱』世中,忠诚这种事总是显得有些可笑。?? 将明399
忠诚的是利益,忠诚于感情的人则太少太少。
“走!”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马赛飞手下的骑兵转身就往回逃去。他们没人去管地上那具残尸,因为他们害怕逃的慢了自己变成另一具残尸。二百多名骑兵仓促慌张的拨马,有人相撞落马,哀嚎着乞求同伴拉自己一把。
李闲看着那些仓皇而逃的骑兵,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回去给李密带话,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秦琼听到这句话,立刻下令道:“吹角,进攻!”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李闲身后一百二十步外的数千精骑立刻催动坐骑向前冲了出去,秦琼向李闲抱了抱拳,李闲微微颔首,秦琼随即将自己挂在得胜勾上那条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取了下来,槊锋向前一指,骑兵如海啸般杀了过去。
……
……
黑夜中,河道上的风声显得比白日更加的凄厉。河面上的风本来就比陆地上还大些,夜间听了,更是如百鬼夜哭般令人悚然。只是在甄城东北百里处的黄河河道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一起,不下千余,桅杆林立,灯火通明,倒是如在黄河上建了一座城池般壮观。
就在夜『色』掩映中,一个穿黑衣,以黑巾遮面的男子从河边草丛中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巡逻的士兵,他招了招手,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猫着腰快速的往河边冲了过去。
岸边有百米宽的开阔地,只要冲过这里便能隐身在船只的暗影中。这十几人如灵猫般,百米距离,很快就冲了过去。领头的黑衣人靠在一艘船边缓缓喘了口气,心说今日运气确实不错。船上那么多值夜的士兵,竟然没一个发现他们靠近。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黑衣人向上指了指。蹲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即两个人蹲下,手挽手搭了个人凳,那首领单脚踩在那两人挽着的手上,那两人猛的站起往上一送,黑衣人便如鹞子一般翻上了船头。这一下极干净利落,落在船板上只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响动。
他悄悄『摸』到一个值夜的兵丁后面,然后捂着那人嘴巴一刀抹在那人脖子上。
不对!
这黑衣人猛的一惊,借着月光低头仔细去看,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脖子上没有血迹,手里这兵丁的身子极轻,分明是个草人!
“不好!”
黑衣人暗叫了一声,他猛的转身超前跑了几步一跃上了另一条小船,仔细看了看,船头上站着的都是草人。
他心中巨震,立刻翻身回去和同伴汇合:“全是草人,咱们上当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河道边巡视过来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立刻有人高声呼喊,从一艘大船上有几十名士兵站起来往这边看,随即纷纷将硬弓拿起来开弓放箭,巡视的士兵也抽刀杀了过来。
“陈虎,你走!”
黑衣人低沉的吼了一声:“回去告诉都尉!瓦岗寨的船队中没有人,都是空船,翟让的人马必然已经绕路走了,让都尉小心应对!”
“组率!我断后,我不走!”
陈虎一边挥刀斩落羽箭一边大声说道。
“你才十九!”
首领怒道:“还没娶妻生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滚!”
陈虎忽然一脚将黑衣人首领踹了出去,歉然一笑道:“组率,我没娶妻生子没资格和你争,你有妻有子有老娘,你凭什么和我争?”
他笑了笑,心说在组率屁股上踹一脚,骂他一句滚,果然是一件极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