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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入唐已经四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涉足大唐皇位之争,也没想过自己会面临如此凶险的局面,此刻他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这就是政治斗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是太子党人,太子若倒,他又岂能独善其身,自古亦然。
李庆安叹了口气道:“哪三策,先生尽管明言。”
“先说下策,就是使君立刻拥兵造反,可是拥兵造反没有理由,支持太子,但太子只是禁足东宫,并未被废,所以只要使君此时造反,只会人心尽失,落得身败名裂,所以我不赞成这条下策。”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他也不赞成,此时造反,他和全家都只有死路一条,严庄又道:“再说中策,就是找借口不回长安,比如碎叶局势不稳等等,借口很好找,可问题是圣上不会这样想,使君的借口只会加大他除掉使君的决心,半年后他若调使君进京任大将军,使君去还是不去?去是死路一条,不去也是死路一条,那时使君最好的结局就是带家人隐姓埋名逃亡西方,我相信使君也不会采纳此策。”
李庆安苦笑一声,“先生说上策吧!”
“上策就是使君要想办法让圣上相信,使君忠心于他远远超过太子,绝不会因太子被废而造反,使君需要走一步险棋,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先生可有具体策略?”
“有!”严庄微微捋着鼠须笑道:“我有连环三计,可保使君平安渡过此劫。”
长安,这两天长安的局势骤然紧张,起因是李隆基突然下旨,长安夜禁提早一个时辰,也就是天刚黑,长安城门坊门皆闭,其次,东宫的侍卫全部更换,全部换成了羽林军,并加强了戒备,李隆基也暂时从兴庆宫搬回了大明宫,恢复了早朝制度,并出席政事堂会议,这三条消息传出,长安朝野顿时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意识到,太子之位危矣。
大明宫紫宸殿,李隆基回到了他阔别了两年多的御书房,御书房已收拾得整洁干净、宽敞而明亮,这两个月,李隆基忙于政务,酒色之中沉溺较少,又早睡早起,精神比原来矍铄了很多,不过这样一来,李隆基更认定了自己从前的萎靡是受巫术控制的缘故。
李隆基坐在御案后,反复读着眼前的一份奏折,奏折是北庭节度使李庆安所上,表示在碎叶战役中他受伤严重,希望能暂时辞去北庭节度使一职,回中原养伤,这个奏请让李隆基很是意外,他当然明白李庆安言外之意,就是自解兵权,难道李庆安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策略?
他几天前便已得到了消息,李庆安已经过了河西,进了入陇右,只带了三百亲卫,直到接到哥舒翰的秘密禀报,已经派军断了李庆安的后路,控制住了太子党的最大心患,李隆基这才迫不及待地实施他的断储计划,不料李庆安却主动自解兵权,从奏折的发出地点看,是从北庭发出,应该是和李庆安进京的同步发出,也就是李庆安在进京述职的同时,便决定辞去北庭军职了,李庆安的表态让李隆基一时有些犹豫了。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次东宫巫盅之祸虽然他当时盛怒难平,可当他冷静下来,他很快便发现了其中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一是广平王府和东宫同时查出同一个巫妇的巫术,而且这两个案子之间并没有联系,这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其次是广平王府查出小人,当时太子也在场,按照常理,他应该立即回书房销毁他的小人,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这也很不合理,而且在很多细节都没有明确的情况下,那个巫妇却忽然服毒自尽了。
李隆基已经意识到这件东宫的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但李隆基却不想改变什么,他需要这个借口更换太子,这个太子日渐庞大的势力和他最近的种种表现让李隆基感到了一种威胁,一种对他皇位的威胁。
太子是非废不可,不仅如此,他还要清洗太子党,太子党的骨干名单中,一共二十三人,裴宽、卢涣、独孤浩然、李庆安、韦涣、韦滔、王忠嗣......
其中最让他关注的是两人,一个是王忠嗣,在军队中享有崇高威望,去年没有杀他,是为了让哥舒翰顺利接交军权,现在他该死了,此人已经在一个多月前除去,已不足为虑,倒是北庭节度使李庆安让李隆基颇有点难办,李隆基也知道,李庆安和世家、皇亲不一样,是个出身寒末的军人,而且入太子党的时间不长,就是前年扬州盐案事件后,这样的人不会成为太子的铁杆心腹,同时这个人也颇为年轻有为,杀了他确实有点可惜了。
俗话说,态度决定立场,李庆安的自我解职信让李隆基杀他的决心动摇了,他沉吟良久,最终提笔将太子党名单中处置李庆安的决定改掉,由立斩改成了审查。
此时李庆安一行已经抵达了咸阳县驿站,他已经得到了长安局势紧张的消息,李庆安不得不佩服严庄眼光毒辣,事先看透了李隆基对太子禁而不废的手段,其实就是为了应对手握军权的自己。
当自己一到陇右,李隆基便发动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李庆安坐在桌前飞笔疾书,他在实行严庄连环三计中的第二环:寻求靠山,他也知道,太子被废是震动国体的大事,所有太子党一个都逃不掉,尤其是他这种手握军权的一方大员,十之八九是杀之以除后患。
李庆安疾速写了一封短信,对亲卫道:“把明珠姑娘请来。”
片刻,明珠匆匆走进房间,“李大哥,你找我吗?”
“明珠,你还记得我问过你,是否能接触到贵妃一事?”
明珠点点头,“贵妃娘娘几次召我去梨园唱歌,我应该可以见到她。”
“这就好,我这里有封信,你替我立刻转交给贵妃娘娘,事关我生死,你一定要想办法替我交给她。”
明珠吓了一跳,“李大哥,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你要尽快把信给她!”
他话音刚落,忽然一名亲兵奔来禀报,“使君,我们发现有大批军队正向这边赶来。”
李庆安脸色一变,把信塞给明珠,“你快从后门走!快走!”
“李大哥!”
明珠吓脸色苍白,李庆安一跺脚,命令亲兵:“你们快带她走!”
几名亲兵护卫着明珠向后门跑去,明珠一边奔跑,一边回头恋恋不舍望着李庆安,渐渐地跑远了。
李庆安把头盔端正地戴在头上,平静地等待着军队的到来,很快,马蹄声惊破了寂静的夜色,只听一个声音大喝:“北庭节度使李庆安可在这里。”
李庆安听出这是长孙全绪的声音,只听驿丞道:“在!李使君就在驿站内。”
“包围驿站,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长孙全绪的声音特别响亮,这是在提醒李庆安,李庆安立刻令道:“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反抗。”
他站起身,缓缓向驿站外走去,驿站外火光熊熊,火把将驿站照如白昼,密密麻麻的羽林军士兵将驿站团团围住,足足有三千人之多,剑拔弩张,新任左羽林军大将军长孙全绪一马当先,手提一柄长槊,旁边站着宦官鱼朝恩,手捧一卷白麻圣旨,另外,在军队后面还有刑部侍郎张倚、大理寺卿吉温、御史中丞宋浑。
这时李庆安缓缓走出驿站,他见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高官都在,不由笑了笑,这是要大三司会审了,不知李隆基要给自己安什么罪名?
长孙全绪凝视着李庆安,表情十分复杂,他忽然喝令一声,“李庆安,我奉陛下之命而来,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李庆安点点头,“此事和我亲卫无关,是否可以放他们走?”
“可以!但不得进京。”
李庆安立刻回头令道:“尔等自行散去,不得进京。”
这时,鱼朝恩上前,举起圣旨道:“圣旨在此,李庆安接旨。”
李庆安跪下,“臣李庆安接旨。”
鱼朝恩刷地展开圣旨,朗声道:“北庭节度使李庆安,未经朕及兵部许可,在班师途中擅自出兵北击葛逻禄,经监军查实,确有此事,当问其罪,暂免其北庭节度使、北庭大都督及太子宾客之职,交大三司会审,以定罪责,钦此!”
李庆安苦笑了一声,这就叫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边疆节度使敲打胡人,哪个不是想打就打,事后还有功有赏,到自己这里,却变成了罪责,又不是正式的战役,何须他李隆基批准?看来,让明月和亲,他是用心良苦。
“臣接旨!”
这时,刑部侍郎张倚走上前道:“李使君,请跟我们走吧!”
他暗暗叹了口气,李庆安被抓,意味着太子党人的清洗正式开始,他也是太子党人,不知能不能逃过此劫。
李庆安站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