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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师城之战在一片腥风血雨中落幕了,吐蕃军不愿投降,或在城中与唐军巷战,或冲出城四散奔逃,遭到了唐军的残酷杀戮,四万吐蕃大军被斩杀者达三万余人,最后拼死逃走者不足五百人,主将论息珠在突围时被唐军乱箭射杀。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唐军也有五六千人的死伤,对相对于辉煌的胜利,这一点死伤并不算什么,唐军如期取得了第一步战役的胜利,全面夺取了阿姆河北岸的土地。
唐军从解苏国再次新增两万大军到来,李庆安便留一万人守步师城,他亲率九万大军随即从怛没城渡过了阿姆河,进占大汗国,大军部署在活路城和提谓城一线,与吐蕃军主力对峙。
这天下午,一支两百人的唐军巡哨队在大汗国以北的沙漠地带巡逻,这里是紧靠阿姆河的一片沙漠,三月的沙漠虽然没有夏季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但明晃晃的阳光照耀着沙漠,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支唐军巡哨队由一名旅帅统领,名叫阿密.扎里克,是安国的粟特人,今年三十余岁,信奉祆教,为人正直诚恳,精明能干,大凡他手下家里有困难,他便拿出自己的军饷,支援弟兄,因此他的人缘非常好,上上下下的士兵和将领都很喜欢他。
扎里克年幼时全家被掳掠去了叙利亚为奴,在那里长大并成为一名铁匠,后他娶了一名粟特女奴为妻,并生了一个女儿,不久,阿拔斯的军队攻占了大马士革,父母妻女都被阿拔斯的军队所杀,他因为替军队打造兵器而获罪,再加上他是祆教徒,而被放逐到波悉山的银矿为矿奴,在大食人的强迫下没日没夜地挖矿,目睹了无数同伴在悲惨的境遇中死去,他也知道自己早晚将葬身于银矿坑中。
但唐军的到来解放了他,并将他们编成了银矿军,他也成为了一名安西军士兵,随着时间推移,大部分银矿军都退伍返乡了,扎里克因父母妻儿都死在阿拉伯人的手中,他已无家可归,便将安西军当做了自己的家,继续在安西军服役,渐渐他从士兵上了火长,又当上了队正,去年升为旅帅,还获得了正八品的宣节副尉的散官头衔,旅帅相当于后世的连长,属于中低级军官,尽管军职还不算高,但扎里克已经心满意足,尤其让他欣慰的是安西军论军功提升,并不因为他是一个蓝眼睛、高鼻梁的胡人而受到歧视,再打几年仗,他便可以被提升为校尉了。
安西鼓励胡汉通婚,由于年年打仗,河中地区男子奇缺,明显女性大大多于男子,许多唐军汉族士兵都娶了胡女为妻,将家安在了河中,同样,也有胡人官兵娶了汉女为妻,攒下一笔钱,开始新的人生。
由于扎里克条件不错,不少汉族官兵都愿意给他介绍一名汉族女子为妻,让他能重新建立家庭,但扎里克思念亡妻和儿女,他已发誓不会再婚,不管是汉人还是胡人女子,他都终身不会再婚。
扎里克率领两百士兵在沙漠中向西行军,再向北走不远便出了沙漠,进入阿姆河畔的戈壁滩了,他们在冲上一座沙山后,忽然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喊道:“旅帅,你看那里!”
所有的人都向西北方向望去,只见在靠近阿姆河的戈壁滩上,一队小黑点正向东而来,很明显那是骆驼,唐军也有后勤骆驼,但至少是几千人的大队,像这种百十头骆驼的小队伍,不会是唐军。
“走!看看去。”
士兵们催动战马,冲下了沙山,直向那一队黑点冲去,渐渐靠近了队伍,只见骆驼上都满载着货物,这竟是一支商人队伍。
商队也发现了唐军,他们惊慌失措,调转队伍要逃,但唐军马速极快,瞬间便拦住了他们的退路,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声喝问道:“是哪里的商人?”
商人们停止下来,他们大都身着白袍,大半都是阿拉伯人,扎里克极为憎恨阿拉伯人,每次看见阿拉伯人,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惨死在阿拉伯人铁蹄下的父母和妻儿,他的脸顿时阴沉下来,用阿拉伯语问道:“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一名中年阿拉伯男子走出来,惊惶道:“我们是从埃及来,运一批棉布去阿缓城,我们年年都去。”
‘埃及?’
扎里克少年时曾随主人去过埃及,在亚历山大城住了四年,非常熟悉埃及的情况,他听这个阿拉伯人并没有埃及人的口音,倒是呼罗珊南部一带的口音,让他不由有些生疑,但这个疑虑在他心中只是一闪便过,他暂时放在一边,又道:“阿缓城被吐蕃人占领,你们不知道吗?”
“回禀军爷,我们也听说了,听说税赋很高,但棉布在阿缓城是抢手货,能卖高价,所以交一点税我们也能赚钱。”
“哼!你们倒挺自信。”
扎里克手一挥,对手下军士令道:“检查!”
唐军士兵纷纷骑马上来,用长矛在箱子和布袋上刺扎,几名商人心疼得连连大喊:“会扎坏棉布的!”
唐军又命他们将货物全部取下摊开,一一仔细检查,包括他们的缴税和身份证明,扎里克则斜着眼,留意着那个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那个男子眼中不时闪过惊慌之色,引起了扎里克的怀疑,这个男子只有两头骆驼,带了二十几捆棉布,棉布虽然体积大,但并不是昂贵之物,这二十几捆棉布最多卖四十枚银元,扣掉一半的税,那他只能赚二十块银元,从埃及万里迢迢而来,这二十块银元恐怕连路费都不够,这有点不合常理。
扎里克心中愈加怀疑,便不露声色笑道:“听说埃及人都在尼罗河边种棉花,七八月才开始采摘,你现在便运棉花来,能赚钱吗?”
那商人附和笑道:“我们就是去年八月买的棉布,囤积到现在,正好卖高价。”
“是吗?七八月份大家都在地里忙碌,哪有时间纺织棉布?你记错了吧!”
“呵呵!没记错,虽然那时大家都在地里忙碌,但女人在家里纺布,可以买到棉布。”
扎里克脸色一变,七八月份正是尼罗河河水泛滥之时,河水淹没了土地,根本就无法耕种,埃及的棉花都是在四五月采摘,这个人在扯谎,他根本就没去过埃及。
扎里克突然用埃及语对他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大食奸细!”
那中年脸上陪着笑,连连点头,仿佛扎里克说得很有道理,扎里克猛地后退两步,大喝一声道:“这些人都是奸细,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那中年男子这句话听懂了,他脸色大变,调转马头便逃,只逃出二十几步,扎里克张弓一箭,正中他马匹的后腿,战马摔倒,将中年男子抛出去一丈多多远,他刚要爬起身,扎里克已经纵马赶到,用长矛顶住了他的喉咙,冷冷道:“你老实点好,否则你就死在这里!”
.......
唐军大营内,李庆安正和刚从碎叶押粮来的杜鸿渐谈论着长安的情况,李庆安是在前天才收到碎叶送来的急报,他这才知道长安发生了剧变,李亨已经强行登基,安禄山又在幽州立了新帝,自封右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