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晴终于没入了静谧的白河中,月色如银,照在平静的江面上,微风轻抚,甄命苦呕吐起来,将肚子里的所有东西呕了出来。
吐出来的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块和依旧在蠕动的黑色虫子。
呕吐过后,身子再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头脑也清醒了,手脚恢复了知觉,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向河边,跳入了河里,潜入水中。
夜里的河中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水中的状况,他反复地潜入江中,下潜,浮起,吸气,下潜……
整整一个时辰,他在江里大喊大叫,却哪里有宇文晴的踪影。
他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游回了岸边,坐在她脱下的鞋子衣服边,将她的鞋子衣服捧在怀里,望着江面发呆。
天亮之时,一直不见踪影的张氏出现在白河岸边,嘴里焦急喊着“相公”,沿着河岸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河岸边的他,他正木无表情地看着河面,双目失去了光彩,如同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直到张氏跑到他身边,他才微微抬起头,看着张氏那因跑了长长一段河堤而显得红润动人的容颜,一切都似乎已经明白了,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三年解药和永久解药,他吃下的,就是解药。
张氏昨天一定是被宇文晴藏在了某处,服下了解药。
他打开另一个绿色的盒子,里面是一颗绿色的药丸,药丸见光破裂,从里面钻出十几条已经孵化出来的尸蛊虫,见光化成了一团黑色液体。
昨晚他若是服用这一颗,他此时已经成了一具白骨,宇文晴用她的性命跟他做了一个俄罗斯轮盘游戏。
张氏从来没有看过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眶湿了起来,默默地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江面。
“鹅鹅,让我抱抱你。”
张氏转过身来,将他的头搂进她温暖丰满的胸脯里,她知道他最喜欢这样抱着她,他说他喜欢她怀里的香气,就像被埋在玉兰花丛中一样,让他心神安宁。
良久,从她怀里传来他重重的鼾声。
张氏轻轻地让他躺平,让他用最舒适的姿势躺着,把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低头看着他,帮他轻轻整理起已经风干却凌乱不堪的头发,用她动人的嗓音轻轻哼起了哀伤婉转的歌谣:
“孤儿生,命独当苦。
头多鸡虱,面目多尘土。
夏无衣,冬无褥,泪下涕落,悲欲哭。
居生不乐,不如早去,地下黄泉路……
相公啊,兴许那儿才是晴妹妹的归宿呢,她的仇还要你帮她报呢,你怎么能颓废不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