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黑蓝天空许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不甘,亦或者是根本没有什么缘故。
他仍是不停往上,往上……哪怕知道这也许就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疲累之路……
天,越来越黑,地也越来越显金黄。
他知道,这不是二者的变故,而是因为自己越来越高。
这世界,虽然简陋,却真的很真实,真实到让唐宁深刻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
脚下刚刚攀爬过的巨石突起仍是渐渐消失,唐宁观察过几次,却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明白那突起是怎么消失的,不是缩进了石头里,也不是化成飞灰,而是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感官除了问题。
也许是精神的疲累越来越厉害,虽然身体在灵气的不断流转冲刷之下越发的健硕,可他总是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灵气才行。
忽然,他想……灵气是什么?
以前他觉得,灵气是“水”,经脉便是河流,丹田是大海。
可此刻,他分明经脉之中真气澎湃充足,可周围的灵气仍是不住的往他身体里灌注,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在他身体里消失……不,不能说是消失,而更像是被他身体之中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吸纳。
也唯有不断的吸食灵气,他才能感觉到精神始终不至于崩溃,才能感觉到……时间还在流动。
仰头上望,天,已经越来越黑沉,除了直插天穹的巨石,还有空中盈盈流转的某些亮点,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星空,却又像是某些……奇怪的东西。
伏身下望,地面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下方半个世界的金黄光芒,如同另一种天空。
他忽然想起前世先贤的一句古言。
天苍苍兮、其正色耶?其远而无所至极耶?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
水池之旁,三人都是默然的瞧着悬浮空中的唐宁。
起初,三人觉得唐宁不过吸纳灵气修补自身,但凡修为高绝者,经络早已经早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洗礼中有了自主反应,即便不用刻意控制,也会自主控制些微的真气流转,就像是肠胃不需要自己控制就能消化食物一样,并没有太多的稀奇。
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唐宁周身的灵气却越来越盛,越来越稠,从一开始的丝丝脉脉,到后来的江河倒灌,再到渐渐发出微微光亮。
然后又是一天,再一天……再一天。
他们不知道阴天正为什么还没派人来追杀,也不知道如今黄龙宫是怎样的局势,更不知道为什么的唐宁的躯体能容纳如许恐怖的真气,却知道,再任由这样下去,即便百里之外,也一定会发现异常。
他们想过打断,可荀安却阻止了,因为他说,巫神教有一门与天同化的功法,能以身躯为无上法器,容纳浩瀚灵气,乃是一门破茧化蝶的死关之法,一旦打断,便立时走火入魔、躯体崩坏。
闵月不信唐宁是巫神教传人,可心中却终究顾忌了……万一……他是呢?
闵月设在外围的屏蔽气息的法阵已经加固了不知多少次,此时更是将祈天石都当做了阵眼使用,三人日夜轮转的操控输入真气。
可几天之后,屏障碎了,因为唐宁周身灵气已经变成了一团光,虽然三人都不曾见过这等惊世骇俗的场景,却能凭感知知道,那光,是灵气稠密到一种可怕的程度才会有的反应。
然而唐宁还是没醒。
三人瞧着那惊天动地般的灵气波动溢散开来,有心无力。
三人心中都是在想,只怕不用多久,再迟钝的阴天正也会反应过来,那时就是他们三人的死期。
可他们终究都没选择离开。
“钟姐姐……你说,他会醒吗?”闵月坐在水池之旁,瞧着池中漂浮着的唐宁,喃喃道,声音说不出的凄凉、又古怪。
“应该……会吧,既然是破茧化蝶,他没死,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站在她身后的钟芝雅道。
“破茧化蝶……钟姐姐也觉得他是巫神教弟子?”闵月问道,声音仍是古怪。
钟芝雅轻轻一笑,笑声清媚:“你心中早已知道,何必问我。”
闵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钟芝雅在她身旁缓缓坐下,看着被淡淡白芒包裹的唐宁,半晌,才道:“你是南疆的半个圣女,该当知晓当年巫神教覆灭的隐秘。”
闵月仍是默然。
钟芝雅意味深长道:“巫神教,一个灿烂的时代,却也是所有人最恐惧的时代。它们当年要是灭绝了个干净,该多好……”
闵月没有说话,不远处的荀安却道:“可惜了,可惜了……”
钟芝雅道:“老头儿,你说可惜什么?”
荀安道:“可惜,老朽原本准备等方教主重掌大权,便推他做我南疆大祭司。”
钟芝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大祭司?这小子不会半点祈天法术,怎么做大祭司?靠一张嘴忽悠人么?”
荀安瞧了两人一眼,又继续专心靠着鹿肉,半晌,才听他幽幽的声音传来道:“可是他引动了巫女神像的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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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