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风浪更大,偶有百尺巨浪砸来,苏平安便挥袖击散,随手而为竟是威力莫测,比之之前与神庙众人相斗时竟刚猛霸道百倍。
唐宁心中更是不解,在忍不住,开口道:“前辈当日重伤,又拼死与那神庙使者相斗,是如何做到顷刻间恢复如初的?”
苏平安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嗤笑一声,道:“神庙那点儿蛆虫走狗,何足言说?”
唐宁见他不愿详说,也不在意,料来各门各派,自有不为人知的法术,不告诉他,自有不告诉他的道理。
听闻唐宁来自中原,苏苑倒是颇有兴致,只是之前他苦思冥想,浑然不理,如今好不容易说得上话,自是问题不断,没有半点儿之前才遇到她的清冷寡言。
只是她问题有时太过古怪,叫他哭笑不得,只得半真半假应付。
譬如她问:听说中原又被称为“神域”,是否神尊满地走、仙人多如狗?人人都长寿?
唐宁答:那是个分裂的世界,高手生活在天上,一活三四百年不见老去,可绝大多数人生活在泥土里,不过三四十个寒暑便死,着实说不上神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多些罢了。
苏苑又问:传闻中原分五州,每州个不同,有一个州,有一个族,叫做神域王族,里面个个都是神龙化身,自称开天始祖,个个聪慧绝顶、修为高超。
唐宁答:那是丘山轩辕一族,曾经的确是人才辈出,如今却藏污纳垢、小人济济,着实一塌糊涂。
苏苑再问:他……他说公子来自东夷东皇山,是一族太子,那岂不是真神后裔?是不是天生力能扛鼎、移山填海、呼风唤雨。
唐宁一哽,想了想,正色答:我出生时百鸟绕空、万龙咆哮,山崩地裂,江河枯竭,听说出生时我嘴里含着一块血作的斧头,人称“苏鲁锭”,乃是战神化身,别说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了,哪怕是毁天灭地,也不过一言而已。
苏苑信以为真,竟骇得说不出话来,可见域外之地,果然对中原神往不已、了解极浅。
站在蛇头的苏平安耳力极好,听见唐宁二人对答,时而点头、满脸赞许,时而愕然回头、不解其意,时而咬牙切齿,愤懑难说,时而大觉有趣,开怀大笑。
唐宁本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只是这些年艰难求生,处处险境,这才养成了些许阴郁沉凝的性子,偶尔天性释放,便是十分不着调。
苏平安见了,只以为唐宁一向如此不着调,不禁唉声叹气,似觉东皇山后继无人。
一路有唐宁插科打诨、苏苑趣问百出,倒也不觉无聊。
又过两日,风浪止歇,雾气散去,天际露出一座大岛来。
苏苑笑道:“伏波山到啦!”
唐宁愕然相顾,登时了然,原来苏平安竟是带他到了水神居所——东海伏波山!
望山跑死马,这望海也是一般无二,清晨时便看见的伏波山,凭盘蛇游速,竟直到接近中午才抵达伏波岛外。
由此看去,这伏波岛纵横不下百里之遥,宽度更不知几何,哪里是岛?分明是一片小大陆!
岛西有三处港口,中间最大,两侧为小,此时无论大小,却全都停满了船舶,有些雕栏画栋、硕大无朋,有些一叶扁舟、并不起眼,一眼看去,船舶连绵,只不下千艘!
“这伏波山这般繁华吗?”唐宁哑然道。
苏平安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方玉申后日生辰,加之生辰之日又是大婚,故而四海八山许多人物都来贺寿罢了,平日里只一些岛上渔民来去,并无这等景象。”
唐宁点头笑道:“那水神倒是好大的面子,看这些船只旗帜,只怕便连百万里外的五族,也有不少人迢迢赶来。”
苏平安嘿然笑道:“自是如此。”
唐宁笑道:“只可惜,看他们搬运财物,可见趋炎附势者多,真心朋友者少。”
苏平安一梗,皱眉道:“朋友便不能送礼么?怎的就是趋炎附势?”
唐宁道:“朋友送礼,前辈见过一箱箱黄金珠宝的?大抵不过一两件珍贵法器,或者绝妙的心思罢了,也不会这般华丽张扬,用什么东海子君木做成箱子。”
苏平安一愣,摇头苦笑道:“你倒是眼界不错。”
眼见盘蛇入港,众人纷纷避让,却似乎也不觉古怪。
唐宁又想起一路行来,那些田间农夫见了他和那六脚异兽,也是这般淡然处之,甚至颇为亲昵,仿佛对这些连中州都少见的异兽十分熟悉。
之前他不曾遇到中州人,也不好发问,如今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苏平安听他述说过往经历、心中疑惑,却没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问道:“荒外凶兽比之中州只多不少、只强不弱,你若生活在荒外凶兽横行之所,没有修为、没有法术,你该如何保命?”
这是个好问题,可却没有答案,因为他一路行来,同样的问题早已想过无数遍……
苏平安似乎对伏波山颇为熟稔,带着唐宁二人一路前行,一边幽然道:“是啊,你想不到,又有谁想得到呢?所以他们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
唐宁一愣,脚下登时一停:“不去想?这可是生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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