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开始实行少先队制度后,一二三道杠也同时诞生。一道杠是班级小组长,没事帮着检查纪律、收个作业什么的。二道杠是班级干部,比如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之类的。三道杠是全校干部,负责全校的学习、纪律等事务。三道杠只能由四五年级的同学来担任。所以,新学期刚开始,随着上一学年五年级的同学升入中学,三道杠立刻少了一半儿。白客他们这些刚刚升入四年级的同学需要立刻提拔出一批三道杠来,接替学长们的任务。其实这事儿在上学期期末就基本内定好了。开学后,走了个过场,白客他们就戴上了三道杠。三道杠仍然包括了两道杠的职责。白客既得操心班级里的事务,又得负责全校的学习和纪律。虽然每天很忙碌,但白客觉得很充实。刚重生归来那会儿,白客还惦记着跳上几级,早点结束上学读书的日子。这一年来,他的心情却有些转变了。他甚至有些留恋这美好的童年时光。尤其当他发现自己开始对青春女性有懵懂的爱慕时,更有些惊慌了。时光就像手里的沙子,你越想牢牢抓住,它溜走的越快。不如放松心情尽情享受吧。身为三道杠,白客他们上午并不忙。课堂纪律自有小组长负责。至于其它方面,经过白客这一年多的管理,三班眼下已经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优秀班级了,学习和生活方面并不需要太操心。下午的事情就比较多些。有时学校要开个会啥的,有时还得维持校园的纪律。下午第二堂课之后,同学们都在上自习,白客则在校园里四下转转。刚走到水房附近,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有女老师带着哭腔喊:“我说小祖宗们,你们别打了!”对于那些调皮捣蛋,有些凶悍的男生,女老师们大多管不动。只能指望男老师来管。红旗小学新的校区还没建好,眼下的这个旧校区分为两部分。白客他们所在的这个部分男老师相对少一些。平时碰到调皮捣蛋的孩子时,总有一个教体育的男老师挺身而出。一般都是上去一脚先把调皮捣蛋的孩子踹倒,要是对方还不服,接着再上去抽两个大嘴巴子。再凶悍不羁的孩子也吓懵了,不敢再反抗了。这会儿,体育老师正好不在,其他男老师也没影儿,白客这个大队长就不得不出手了。“干什么!”还没看见人影,白客就大吼一声。一个女老师像碰到救星一样跑过来,一把抓住白客的胳膊:“哎呀,你可来了,赶紧拉开他们吧,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看这劲头她是小孩儿,白客是大人一般。这女老师是教语文的,人非常好,有耐心又很善良。只是她身材长得比较瘦小,只有一米五几的样子,碰到低年级的调皮捣蛋的男孩子都管不住。白客往里一看,也吓得有些发懵。只见水房的地上,两个看起来像低年级的孩子在扭打着。身上沾着泥水,脸上还有血迹。简直就像港九电影里两个古惑仔在干架。凶悍这玩意儿是基因里带的。至少在白客眼下的这个灵魂里,不管他是成年还是儿童,都凶悍不起来。看着别人凶悍也直打怵。小老师还在一旁咋咋呼呼:“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啦!”白客也壮着胆子吼叫一声:“行了!别打了!再打老子……”没想到白客这声吼还真起作用了。满脸是血的一个孩子停了下来,一把推开对方,然后站起来。白客这才看清,皮肤黝黑的这个孩子脸上的血其实是另一个孩子手上的。那孩子的手不知在哪里碰破了,流出了一点血,眼下已经凝固了。出乎白客意料的是,黑孩子突然向白客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看他那劲头好像认识白客。正诧异间,五年级的一个大队长过来了,伸手一扒拉:“都他妈出来!”这大队长叫王力田,个头儿比小老师还高,人也长得挺壮实。上一世白客就记得他。这家伙天生就是当干部的料儿。上中学以后,他学习成绩很一般,最后连高中都没考上,只能去职业高中,学习财务专业。没想到他这个职高生赶上了比很多大学生更好的机会。他刚从职业高中毕业时,小县城里的劳动保险公司刚好成立。十分正缺人。在班主任老师推荐下,他就进了公司。多年以后,这个劳动保险公司渐渐跟劳动局合并成劳动与社会保障局。他也买了文凭,当上了副局长。两个打架的孩子正往外走的时候,刚才冲白客笑的黑孩子,突然压低声音:“我姐跟你哥……”白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王力田在外面训斥他们俩,像警察一般做笔录时。白客突然听到那个黑小子说:“我叫鲁贵,二年六班……”一下就想起来了,这是未来嫂子鲁雅楠的弟弟。王力田像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训斥着鲁贵和另一个孩子:“你们两个不想好啊!看来这学期的记大过得留给你们了。”对于小学生来说,记大过处分是很严重的,等年纪稍大如果表现还不好的话,可以据此把他送进工读学校。大队长虽然不能直接给同学记大过,但他们可以向学校建议,添油加醋一番就可以起到重要作用。鲁贵朝白客使着眼色,白客也不好坐视不管,连忙顺着王力田的话说:“听见没有?你们要做深刻检讨!放学之前赶紧把检讨交给大队长。”鲁贵连忙点头:“知道了!”鲁贵和另一个打架的同学离开后。白客又跟王力田美言几句,主动承担起查看检讨的责任。最后总算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白客担心从此以后,自己就得没完没了地给这个鲁贵铲事儿了,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就尽量躲避着他,老远看见也假装没看见。可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放学时,鲁贵还是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拎着跟正在花掉的奶油冰棍儿。嘴里喊着:“哥,哥,你干嘛走那么快呢。”白客只好接过冰棍吸吮几口,支吾着:“哦,哦,没听见。”眼下,一般冰棍是三分钱,这奶油的是五分钱。对白客来说是毛毛雨,对鲁贵这样的孩子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两人呼噜呼噜吃着,鲁贵说:“哥,咱们到广播站那边去玩吧。”“广播站有啥好玩的。”“滑楼梯啊。”“楼梯有啥好滑的。”“很舒服的,到了你就知道了。”广播站是座四层的小楼,古色古香的,有些年月了。它的建筑风格跟后世的大不相同。楼梯很宽,每一层都紧密连接着,盘旋向上。楼梯一边是木制扶手,同样也盘旋向上。白客和鲁贵小跑着来到最高层。然后鲁贵跨骑到木头扶手上,手一松向下滑去。在缺少娱乐的年代里,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娱乐了。白客也照猫画虎骑上去,手一松向下滑动起来。这么向下滑动着,速度越来越快,真有种旋转木马的感觉。转眼就来到二楼了,离终点的扶手还剩下三四十米远的时候,白客的会阴部突然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那种奇妙的、愉悦的感觉10根奶油冰棍都不换。而且白客隐约知道这种感觉是不能拿来交流的,只能心照不宣。果然,鲁贵又跑着要再上去。但却被几个大人拦住了。“去!去!下班了。”两人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开广播站了。到了外面,鲁贵还意犹未尽:“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白客摸摸脑袋:“再说吧。”回家的路上,白客还在回味着那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有点像成年人的某种活动。想着想着白客一下恍然大悟了,朝地上吐着口水:“我去!差点被这王八蛋带到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