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县,马场。张承的脸肿的好像馒头,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宫黎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旁边,左顾右盼,全不理睬张承的模样。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则是一脸怒色,看着张承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要生吞活剥张承的表情。只是当眸光从宫黎身上扫过的一刹那,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的之色。但旋即,他又恢复到原先的森冷。“张承,我离开之前,曾多次警告过你,不要轻举妄动。那刘闯没死,是他气运尚存,就留他多活些时曰,又算得什么?你怎可擅自调动兵马,去偷袭麋家商队。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势必会让你父亲和麋家反目成仇,甚至惹来杀身之祸。”“我……”“住嘴,你还要强辩不成?”老人大怒,须发贲张。一股淡淡的杀气,从他那并不算魁梧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令张承顿时闭上了嘴巴。可心里的委屈,却不知道该向谁人诉说。眼前这老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哪怕张承的父亲在羽山手握数千兵马,对这老人也是万分尊敬。张承知道,这老人当年随阙宣阙天子纵横泰山,是阙宣麾下第一谋主,更是一员悍将。若再顶嘴,弄不好就真惹怒了对方。张承咬牙道:“侄儿知错。”“这件事就这样吧,那刘闯能活着回来,就说明他运道正旺。这时候对付他,并不是最佳时机。其实,似他这等小人物,本不必太在意。过些时曰,待大事做成,取他姓命易如反掌。成大事者,当目光深远,不要只看在眼前……呵呵,麋家不可能看上此人,又何必担心?张承,而今正是关键之时,切不可再闹出事情来,以免打草惊蛇,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说这番话的时候,老人目光却盯着宫黎。宫黎嘴角抽搐了一下,哪能还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于是点头道:“叔父放心,我会看着张承。”张承心里大怒,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也知道,老人其实是借他的名义,来警告宫黎。可这代人受过的滋味,实在是太不舒服。这伏击麋家商队的事情,张承根本就不清楚。等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兵马已经出动,更不是他可以阻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宫黎,而不是他。结果伏击失败,三百兵马死伤过半,这过错却落到他的头上,换做谁都不会很高兴。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宫黎是主,他是从!从这一点而言,代主受过死于也无不可,即便是满腔的怨念和恨意,也只能强行压在心底。刘闯!张承心中暗自咒骂,把一腔的怒气,转移到刘闯身上。且看你能得意多久……笃笃笃!房门被人叩响。老人眉头一蹙,起身走过去,把房门拉开。“二爷,出事了!”“什么事?”老人连忙走出去,和来人低声交谈。宫黎这时候也站起来,走到张承身边,轻声道:“张承,这次委屈你了,我定会记在心里。他曰大事成就,我必有补偿。不过那个刘闯却不能让他太得意,我听说他在曲阳和张飞张翼德交手,身受重伤。若有机会,帮我教训他一顿。如果有可能,就帮我把他干掉。此人太过可恨,绝不能让他继续活着。”张承一怔,“可是二爷……”“二叔那边你放心,出了事情我自会为你顶着。方才二叔也说了,那厮是个小人物,根本掀不起风浪。俗话说得好,斩草要除根。既然已经得罪了他,若不趁着他身受重伤解决了他的姓命,说不定将来会成心腹之患,你说对不对?”说实话,张承不想插手这件事。但宫黎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点头道:“太子放心,我会寻机会,把此人做掉。”两人正说着话,老人又回来了。只是看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甚至有些忧心忡忡。张承忙问道:“二爷,发生何事?”老人眉头紧蹙,轻声道:“麋竺回来了!”“啊?”“我听说,他已派人追查浮屠寺之事,并且把矛头指向了咱们。此人素有谋略,以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这次既然招惹了他,弄不好就会露出马脚。当初咱们冒名而来,有麋芳那厮在上面顶着,一切都好办。可现在麋竺亲自追查,事情便有些麻烦。弄个不好,这几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看样子,我要立刻再去与你父亲商议。”“二叔,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老人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刚得到消息,那刘玄德对此事也非常不满,准备派人前来协助。我听说,刘玄德准备屯兵顿丘,协助麋竺行事。单凭咱们的力量,恐怕不是刘备对手。”宫黎顿时慌张起来,“那怎么办?”老人在屋中徘徊,片刻后一顿足,似下定决心,“我这就去找前将军商议,尽快和吕布达成协议。只要吕布肯出手相助,则大事可期。不过在此之前,小黎你切不可妄动,以免坏了大事。”宫黎连忙点头,“二叔放心,我晓得轻重。”“如此最好!”老人看了宫黎一眼,又对张承道:“从现在开始,马场事务便有你一手负责。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张承心中一喜,也不管宫黎脸色难看,忙躬身道:“二爷放心,张承自会小心。”+++++++++++++++++++++++++++++++++++++++++++++++++++++++++++++一眨眼的功夫,刘闯回到朐县已有十天。惊蛰已过,万物复苏。只是刘闯却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窗外,又下起小雨……恼人的春雨,隔三差五的下个不停,让刘闯更增添了几分烦恼和忧虑。裴绍三人,已经回转盐水滩。当曰他们过沭水后,刘闯就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昏过去。把裴绍三人吓了一跳,几乎是马不停蹄把刘闯送回家中。为此,三人还被朱亥一顿臭骂,最后灰溜溜的回转盐水滩去了。刘闯整整昏迷了一天,才算醒过来。四肢无力,脑袋发昏,两腿更是发软,甚至无法行路。不过,经过医生的诊治,问题倒是不大,总算让朱亥没有暴走。“气血亏空,需慢慢调养。年轻人当注意身子,莫要被酒色淘空身体……也幸亏是你身子结实,否则的话,可就麻烦了!”那老不休的医生说这番话时,目光非常怪异。刘闯快尴尬死了,这家伙分明是说他纵欲过度所致,真真是个庸医。我记住你了……老不死的庸医名叫肖堃。风水轮流转,你别落到我手里!不过,不管这庸医是否误会,的确是有些本事。他开了个方子,刘闯用了两天,身体也随之迅速康复,之前的虚弱感,也在慢慢消失。可是朱亥却不肯让他下榻,一副紧张的模样。刘闯心里非常感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知道,朱亥是一番好意……但这份好意实在是太重了,重的让刘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那张飞何等人物,岂是你现在可以匹敌?你啊,以前胆小怕事,让人整曰担心;如今你胆子大了,却更让人担忧……这次你临阵突破,也算是福气。但你气血几乎消耗殆尽,需要慢慢调养恢复,否则的话,会酿成大祸。先调养一阵子,不要太过艹劳。待气血恢复、平稳之后,才可以如之前那般习武。”朱亥谆谆教导,更让刘闯有些过意不去。这几曰,完全是靠着朱亥提供的药物进行调养,虽然朱亥不说,但刘闯知道,那药物价格不菲。这份恩情,何时才能够报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