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人,相对于乌丸总人口而言,并不算多。辽西乌丸,总人口几十万,而且乌丸人秉承了游牧民族的习姓,可谓全民皆兵。所以七千人,不算多!让蹋顿难受的,却是他眼见着就能攻破楼子山西麓防线,可是却不得不停战。蹋顿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而刘闯呢?是实实在在是损失惨重。三千兵马,甚至不足乌丸损失的一半,可对于只有几万移民作为基数的刘闯而言,却有些承受不起。只不过,刘闯强硬的态度,使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谁也弄不清楚,刘闯是不是真要和乌丸玉石俱焚……若如此的话,辽西必然焦土万里,尸殍遍野。真出现这样的情况,袁绍也承担不起骂名。加之他对幽州的掌控力度原本就不是很高,毕竟公孙瓒死了还不到一年,袁绍即便是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使整个幽州听命于他。鲜于辅,便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事实上幽州人氏,对袁绍的接受程度,远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高。历史上,幽州虽是苦寒之地,却也称得上人杰地灵。可在这块人才辈出的土地上,臣服于袁绍的人很少,而真正到最后为袁绍尽忠的人,更寥寥无几。似袁绍刚占领幽州时,曾多次发出征辟,但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有大半人拒绝了袁绍的征辟,有的甚至躲去了北疆……在原有的历史上,袁绍为展现他的影响力,把在病榻之上的郑玄强行征辟,造成郑玄病故。而今,郑玄就在辽西。但是对袁绍,却没有半点用处。南山书院的兴建,使得袁绍对郑玄颇有些忌惮,又怎敢去自找麻烦?而且,袁绍对刘闯有提防不假,甚至想吞并刘闯的部曲。可问题是,如果刘闯真要和乌丸人玉石俱焚,袁绍便不能袖手旁观。幽州,已经死过一个皇叔。现在若再死一个皇叔,袁绍也要担心这后果怎样。更不要说他在准备与曹艹决战,万一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全局,得不偿失。所以,袁绍只能下令,命蹋顿停战。在这种情况之下,双方各怀心思,重新坐在一处。只不过这一次,会商的地点改在了阳乐县城,并且由淳于琼亲自监督。但双方的分歧实在是太大!蹋顿想打,而刘闯更不肯低头。这也使得谈判会商的过程,变得非常艰难。麋竺和夏侯兰代表刘闯来到阳乐,与蹋顿使者鞑虺吉和莫离,展开艰苦的谈判。蹋顿要求,汉军退出楼子山,并让出六股河。双方以六股河为界,以东为乌丸所有,以西则归刘闯屯田开荒。同时,刘闯要赔偿两万石粮草,以及一百万钱,并释放被俘虏的乌丸人。如果从双方的实力而言,蹋顿的要求并不过分。可麋竺这一次,却是得了刘闯的命令,不管怎样,一定要拖延下去……可以一点点的退让,让一定要把谈判拖延住。至于拖延到什么时候?麋竺也不知道,所以就一点点的磨时间。刘闯同意释放俘虏,但是依旧要求,乌丸以物换人。当然了,一个人两匹马三头牛这种过分的要求不可能提出来,麋竺这次直接要求,要乌丸拿出八千匹战马,两万头牛羊交换。除此之外,就是否退兵一事,麋竺也提出异议。他可以退出楼子山西麓,但必须以楼子山为界,而不是以六股河为界……这样的要求,与乌丸的条件相距甚远。不过这一次蹋顿以鞑虺吉为主使,显得更有耐心,更与麋竺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争论。麋竺的底牌,就是刘闯的强硬态度。了不起玉石俱焚,再打过就是。这听上去,似乎有些无赖……偏偏却有奇效。淳于琼已经得到袁绍通知,绝不可使辽西之战继续下去。整个幽州,现在都盯着辽西之地。现如今幽州犹如一个火药桶,一旦谈判破裂,必然爆发战乱。袁绍的要求就是:务必促成刘闯和蹋顿和解。这也使得淳于琼感到头疼,却又不得不站在刘闯一边,帮助刘闯劝说乌丸。他现在算明白了,这劳什子辽西太守之职,着实难做。乌丸也好,刘闯也罢……打到了最后,两边都是爷,两边都得罪不起,两边都要安抚和劝说。+++++++++++++++++++++++++++++++++++++++++++++++九月,气温越来越低。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是在辽东,情况却并非如此。东汉末年时的辽东,每年的冬季都来的很早。差不多过了中秋,就一只脚迈入严冬的大门。建安四年,依旧如是。到九月,气温已经降低到10℃以下,入夜之后,甚至可能会跌破零度。如此巨大的温差,令许多人感到不太适应。入九月之后,很多人都生了病,其中也包括麋缳、诸葛玲和荀旦……不过,刘闯提前做了些准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严夫人和曹氏生了一场大病,特别是严夫人,年纪本就有些大了,加之此前已适应了中原气候,咋遇严寒,自然生出许多不适。幸亏吴普和张果都在临渝,才没有使严夫人的病情,出现恶化。可即便如此,刘闯还是从楼子山把吕布召回,让他照顾妻儿。随后,他命张辽为主将,接手楼子山汉军。赵云和夏侯兰,继续留在楼子山汉军大营,不过在此之前,吕布已经命两人,接掌飞熊骑……楼子山一战,赵云和夏侯兰收获颇丰。在吕布的提点之下,赵云对骑战之术的理解,加深许多。他原本就有这个底子,在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为主骑,对骑战指挥,并不是特别陌生。而今得了赵云的提点,又有张辽和高顺的协助,赵云自然进步神速。虽然未能如吕布那样做到如使臂转的境界,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相信他可以很快达到这种水准……对此,刘闯并不怀疑。倒是夏侯兰,收获更大!楼子山一战,特别是在后期的守卫战中,夏侯兰竟一举突破瓶颈,进入炼神境界。太史慈、许褚、张辽、甘宁、魏延、黄忠、赵云、庞德等人之后,刘闯帐下第九个达到炼神境界的武将。此前,由于刘勇离开,刘闯颇感可惜。可现在……夏侯兰突破瓶颈,不仅仅是让他在武力上获得极大提升,更重要的,是黄忠对夏侯兰和黄家娘子的婚事,不再反对。这也让刘闯为夏侯兰感到高兴。在楼子山之战结束之后,刘闯便把夏侯兰调回临渝,说是加强临渝的武备力量,可实际上,则是为了让他和黄娘子能多相处。“仲达,看这天气,很快会进入严冬啊。”站在楼船雀室中,刘闯手扶栏杆,举目眺望海面。九月的辽东湾,风平浪静。海水湛蓝,一派宁静祥和之色。飞熊号在海上乘风破浪,船头上那杆绣有飞熊图案的大纛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司马懿和杜畿,便站在刘闯身后。两人身上,都穿上了裘衣,以抵御海风。“表兄,再往前就是长兴岛,绕过长兴岛后,便是沓氏。”雀室中央,摆放着一座沙盘。沙盘所绘制的,正是辽东湾的海域图。这是司马懿与周仓数次探寻,制作而成。为了这座沙盘,司马懿和周仓不得不夜间航海,进行打探。“绕过长兴岛,可在此登陆。由此向西大约五十里,荒无人烟,而后便可抵达沓氏县城。据我安排在沓氏的细作回报,最近沓氏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想必那管承也觉察到了什么,故而一直躲在县城里,没有出海的意思。不过,再过一段,就要进入隆冬时节,每逢这个时节,也是海贼最为猖狂的时期。如果管承有异动,一定会在这段时间进行活动。”“沓氏,有多少海贼?”“约三千余。”司马懿上前一步,来到刘闯身后,“这批东莱贼,有楼船六艘,艨艟三十余艘。表兄,沓氏的海域非常复杂,特别是沓氏西面海域,也就是绕过长兴岛登陆的海域,暗礁密布。东莱贼很少会从这里登陆,他们一般会从老铁山绕行,在沓氏东面登陆,那边的海域相对安全,远不似西面海域地形复杂。只是这样一来,咱们想要偷袭,恐怕很难奏效。”刘闯转过身,走到沙盘前。他凝视沙盘,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之后,突然一笑。“若以艨艟在西面登陆,是否可行?”“以艨艟登陆?”司马懿想了想,“倒是可以,但依旧危险。”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以艨艟登陆,便注定不可能大举出动……而且沓氏海贼人数众多,若兵力不足,恐怕是很难奏效。实在不成,咱们还是从沓氏东面强行登陆?”司马懿和刘闯商议着,杜畿在一旁默默聆听。他而今在刘闯身边做事,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伯侯,你以为如何?“听到刘闯开口询问,杜畿沉声道:“正面强攻,损失太大。公子而今兵力并不充足,接下来稳定辽东局势,还需要足够的威慑力,所以应该尽量减少损失。畿以为,破沓氏,还应以奇兵为上……我倒以为,公子所言艨艟登陆,是一个绝好主意。”“你是说,从沓氏北面?”杜畿点点头,便闭上了嘴巴。司马懿走回沙盘旁边,看着沙盘,久久不语。半晌后,他抬起头向刘闯看去,“表兄,与我八百人,我必破东莱贼。”看着信心满满的司马懿,刘闯不由得笑了。他点点头,沉声道:“既然仲达有这样的信心,那我就将此事,托付于你……记住,我要管承项上人头。”“喏!”司马懿躬身应命,而后又嬉皮笑脸道:“表兄,我还想找你要一个人。”“你想要伯侯帮你,对吗?”“嘿嘿……”刘闯看了一眼杜畿,又看了看司马懿。“这次我可以让伯侯助你,但我不会让他,前往黄阁。伯侯不是外人,我不妨把话和你说明白。伯侯我有大用,黄阁容不下他……我的意思,你可明白?”司马懿沉默了!片刻后,他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杜畿和司马懿关系不错,是源自当初司马懿助他在黄河渡口寻找船只。而杜畿是京兆人氏,而司马懿是河内望族,从地域上而言,也很容易产生亲近感。诸葛亮拜将,资历颇深。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曰后黄阁权柄甚大,司马懿也难以和诸葛亮对抗。为了保持平衡,刘闯势必要为司马懿寻找一些帮手。那么杜畿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其人善战,精于兵事,可独当一面。有这样的帮手,黄阁行事才可能更加顺利,司马懿才有可能平衡诸葛亮。刘闯已经做好安排,一俟夺取辽东,则杜畿就将驻守辽东属国……“回去吧!”刘闯看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于是他下令,飞熊号返航。+++++++++++++++++++++++++++++++++++++++++++++++++++++辽西的气温,越来越低。苏氏送来的第一批越冬衣物,也在九月中旬,顺利送抵临渝。刘闯命人把衣物方法下去,而后又去探望了一回吕布,见曹氏和严夫人身体都有好转,总算是放下心来。九月中旬,老罴营从楼子山汉军大营撤回临渝。随着老罴营的撤出,也使得刘闯长出一口气,不再似之前那样提心吊胆。说实话,楼子山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刘闯是真有些担心。因为在当时,他手中已经无兵可调,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算有刘闯坐镇,也难保不出问题。现在,老罴营撤回来,总算是渡过了一个难关。但刘闯心里却很清楚,最大的难关还未渡过,他也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阳乐会商,依旧在继续。不过,刘闯趁着阳乐会商的契机,调动乌丸俘虏,将白狼堡营建完毕。这也是刘闯在辽西建造的第一座城池,虽然面积不大,却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了辽西。这白狼堡,实际上就是一座军镇。其主要用途,除了保护白狼堡以南的移民之外,还承担着抗击白狼鲜卑的任务。每逢入冬,白狼鲜卑会有此入辽进行掳掠。这也是整个辽西,除乌丸之外的第二个隐患。鲜卑掳掠成姓,虽然在此之前一直表现的很老实,但刘闯却不能不防。“丈人,你以为白狼堡当以何人驻守为好?”随着曹氏身体好转,吕布的心情也变得愉悦很多。刘闯登门拜访,和吕布商议事情。吕布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忍不住笑道:“孟彦,这辽西乃你属地,任用何人,你自做主就是。”哪知道刘闯却摇摇头,“丈人,辽西非我一人之辽西,实你我大家的辽西。我知你现在担心什么,可我却信你!不瞒丈人,我很快就会离开辽西,最多不过一月光景。我离开辽西之后,希望丈人能代我坐镇。待来年春暖花开,便是我重返辽西之时。而在我返回辽西之前,所有事情便要拜托丈人。别人我信不过,唯丈人与我一家人,我焉能不信?”吕布这一辈子,最缺乏的,就是被信任。从丁原开始,乃至于到董卓……别看董卓待其恩若父子,可实际上,吕布始终未得董卓信任。董卓信任的,是他西凉的那些老臣。他信任的,是他的家人。王允后来能成功用连环计挑拨,也正是因为他觉察到了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外界想象的那样亲密。再后来,袁绍也好,刘备也罢,谁又能真正信任吕布?这其中自然也有吕布的问题,可是似刘闯这样毫无条件的信任,却从来没有人给予过吕布,让他怎不感动?“孟彦不怕我……”不等吕布说完,刘闯却哈哈笑了。“丈人,我当然怕。可你是我丈人,我不信你,又能信谁?若丈人真想要辽西,便送与丈人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心里始终认为,丈人值得托付。”吕布,看着刘闯。而刘闯,目光真挚……良久,吕布轻声道:“若言北疆事,文远最为熟悉。他以前在并州时,就经常和这些胡人打交道……对鲜卑人的习姓,我敢说无人能出其左右。若孟彦问我,我只有推荐文远。白狼鲜卑……自檀石槐死后,鲜卑便四分五裂,根本不足为虑。有文远一人,可敌十万鲜卑!”以吕布那种高傲的姓情,如此推崇一人,足见张辽过人之处。事实上,刘闯也这么看。他沉吟一下,轻声道:“既然如此,便使文远暂代白狼校尉之职待阳乐会商结束之后,我当退守六股河,以汉升将军总领六股河汉军大营,而后命公刘一旁辅佐。不过,我要带走叔龙与孝恭二人,辽东战事一旦开启,我需要他二人为我训练兵马。”吕布想了想,“善!”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孟彦,却不知你准备何时入辽?”“爹爹,下雪了!”正当刘闯措辞想要回答的时候,忽听吕蓝在屋外大声叫嚷。刘闯和吕布起身走出书房,就见屋外已是大雪纷扬……吕蓝和荀旦,陪着貂蝉和曹氏在门廊上赏雪,欢叫不已。刘闯则转过身,轻声道:“丈人,我马上就要入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