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省、通城人,95年带着几个同村的兄弟来滨城打工,赚到了些积蓄……”余薇家中,名叫万德海的男人缓缓叙述着自己的过往。他过去是从南方到滨城打工的农民工,混出了些名堂,成为小包工头,认识了杨淑兰。两人相识相爱,结为夫妻。万德海在滨城买了房子,在滨城安家落户。98年6月,杨淑兰怀孕,因为通城与滨城相隔万里,两人认为彼此结为夫妻是种奇妙的缘分,所以决定如果怀的是男孩,便用两人姓氏起名,让儿子叫……万里杨。万里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眉头时紧时松。他完全没想到过会被‘亲生父母’找上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更关键的是……怎么判别真假?他心里是不太相信的,以第三次显灵梦得来的演技看,这两个人说话时似乎都有表演成分,无论是沉浸在过去的万德海,还是一直在啜泣的杨淑兰,都有瑕疵。可这演技是没有得到验证过的东西,而且自己名字起源万德海说的倒也算有理有据,还略微靠谱……万一是真的怎么办?他想了想,咬咬牙,打断了万德海的叙述:“不用继续说你们抛弃那个孩子的原因了,我也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孩子,更不想探究你们是在编故事还是在说事实,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哦不,我现在有很多朋友,还有个可爱的女朋友,这些足够了。”话音落下,杨淑兰双手掩面,哭泣的声音变大起来。万德海则身形一顿,颤抖着起身,竟双膝一屈跪在万里身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和淑兰无关,你怪就怪我吧……工地上出了事故,两死六伤,老板跑了,我赔光了家产,还欠下还不完的债,咳咳咳……”他语速急促地叙说着。万里蹙眉抬手,将他拉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别激动。”“咳…我和淑兰为了躲债,决定去我的老家,我在那里还有一点田地……临走时,我被猪油蒙了心,觉得养不起还在襁褓中的你,就背着淑兰……把你扔在了火车站里。”万里一怔,盛姨的确说过自己是被人从火车站捡到的,然后送去了她的孤儿院,难道是真的?不,这件事有心人是可以查到的。万里在心里否认着。他其实打心里不愿意突然多出一对父母。在他需要父母的时候两人不出现,现在不需要了,两人却在他财富地位都有了巨大飞跃后突兀出现,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更关键的是,有件事只有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万里杨,是异世界来的穿越者,而且是在这具身体五岁的时候才穿越过来的。“不过若真的是我这具身体的父母……咋办才好?”万里心中默默叹息,目光在两人身上转动。“孩子…你不肯认我们,我能理解……”杨淑兰抽泣着道:“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能…喊我一声‘妈妈’吗?一声就好,喊完我们就走,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呜呜……”又是一个让我喊妈的,这次不是丈母娘是亲妈?万里无奈道:“您先别哭,请恕我暂时无法相信你们的身份,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比如说当年留下的信物,我身上的胎记什么的?”“信物,哪里有信物。”杨淑兰苦涩地看向万德海,万德海则痛苦地摇头道:“我抛下你时你身上裹着红色的被子,被子里有你的出生证明,没留下其它信物。”“胎记呢?”“胎记……”杨淑兰轻喃,思索了几秒:“左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胎记,肯定还在。屁股和右手虎口都有一个浅浅的胎记,不知道19年过去有没有蜕掉。”万里倒吸口气,屁股上有没有胎记他还真没注意过,不过左臂确实有,而且右手……他伸出右手,仔细看,能看到一个微小的不规则胎记,就印在右手虎口的位置!杨淑兰猛得探手,一把捉住了他的右手,大拇指在他虎口处摩挲起来,泪流满面,呢喃着:“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万里稍露迟疑,没抽手。他对这两人的身份已信了一半,另一半怀疑出自于他内心的点点不妥感。“要用洗脑超能吗?他们的实力应该都在d级以下,用洗脑超能恐怕会伤到他们的精神……若真是我这辈子的生身父母……”万里觉得今天的犹豫纠结比这辈子加起来都多,但这种怎么处理都不舒服的情况确实让他很为难。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喊声:“小毛,村口又有人找!”“……知道了,康叔。”万里轻吐口气,这次是挑战的人来了吧?来得好,打一场泄泄火!他转向两人:“叔叔阿姨……嗯我就先叫你们叔叔阿姨吧,有人找我,麻烦你们在我这等会儿,我去招应一声,顶多半小时就回来。”“嗯,我们…不急的,不耽误…你正事儿。”杨淑兰颤声道。万里点头,快步走出余薇家,向村口跑去,期盼着挑战者能强一点,他想打一场痛快的!中途,他脚步停了下,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拨号。片刻后,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瓦力羊,找我什么事儿?”“廖局长,麻烦您帮个忙,帮我查一下1999年,滨城是不是有一个建筑工地发生了重大事故,两死六伤,如果有的话,最好能告诉我涉及那件事的人员都有哪些。”“99年?你查它干什么,那时候的事故不一定有被录入电脑,查起来恐怕很费劲啊……”“拜托您了!”万里语气郑重。“你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接你电话没好事儿……好吧,等着!”电话挂断,万里想了想,又给文菁发了条微信:‘文菁,我屁股上有没有胎记?’小圆圈转啊转,网络不畅通,这条消息始终没发过去。万里摇头笑笑,本就没打算得到答案,只是调戏调戏文菁舒缓下心情罢了。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遥望村口,等着他的仍不是挑战者,也不是记者。又是一对中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