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玦说完,便进了一旁的耳房,沐浴更衣不提。
陈望书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拍了拍有些发红的,推开了窗子,冷风一吹,让她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窗外的雪还纷纷扬扬的下着,木槿那个不怕冷的,正从院子的这头,一下子跑到那头,然后又飞速的跑了回来,铲出了一条条的路,露出了黑青的地面来。
“你这是做什么?难得的雪景,人家都踏雪寻梅,煮酒吟诗的,你倒是好,跟老黄牛耕田似的。”陈望书瞧得好笑,朗声问道。
木槿的脸冻得通红,她咧嘴一笑,“姑娘,我这是在练轻功呢。我师父可以踏雪无痕!临安不怎么落雪,师父叮嘱我了,每逢雪天,都要练练的。”
她说着,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被自己“犁”出来的一条条的路,“要不我去大街上练,就当是行善积德,帮人铲雪了。姑娘姑娘,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么?”
木槿说着,铲了回来,“您小的时候,有一回,长歌公子落进了河里,那时候也落这么大的雪。南地冰薄,站不得人,水也远比北地刺骨。”
“后来老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把小公子捞了起来,父子两个,病了一个冬。夫人还说,她嫁到陈家来,老爷还是头一遭,在家待这般久的。”
“再后来,夫人都不允许你同小公子,大冬日的去荷花池边耍了。”
陈望书一愣,脑海中有许多片段都涌现了出来。
那时候她大概七八岁,是人生中最胖的时候,穿着一个海棠红的小袄,周边都镶了白色的兔毛,梳了个双丫髻,箍着的是三婶送的珍珠串子,同年画上的娃娃无异。
那年冬天格外的冷,快要过年节了,官家都封了笔,便是官员们,也能猫冬了。晌午的时候,大人们都在歇晌,陈长歌披头散发的冲来进来,光着脚丫子,硬是说荷花池里有女人的头发。
“你怕是梦魇了魔怔了吧?咱们家和睦的很,也从不苛责下人,荷花池里怎么会有脏东西。”
“有的有的!我亲眼瞧见的,阿姐你不信,同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陈长歌特别着急,甚至都等不得回自己个屋子里穿鞋,随便套了一双她的红色棉鞋,便拽着她往荷花池冲。
荷花池里没有女人头发,可陈长歌自己个掉了下去,他的头发飘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团黑漆漆的水草。
她当时吓得够呛,想要跳下去救人,却不知道怎么地,便晕了过去。
不对,不是怎么地,她当时后颈脖子一疼,便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清谏水淋淋,身上都结了冰碴子,一个肩膀扛着她,一个肩膀扛着陈长歌……
李氏连发髻都没梳,浩浩荡荡的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是谁打晕了她?如果是来救人的陈清谏,为何要打晕她?如果不是陈清谏,那又是谁?
荷花池里并没有女人的头发,那么当时的陈长歌斩钉截铁的说着的女人,又是在哪里瞧见的?难不成真的梦魇了?
“姑娘当时都吓晕了。跟着姑娘这么久,我还没有瞧过,姑娘被吓倒得时候呢。难怪以前在家中,人人都说,姑娘同长歌公子感情好。”
陈望书听着木槿的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晃了晃脑袋,“我怎么可能会被吓晕,我会浮水的,长歌也会。”
木槿愣了愣神,“姑娘那会儿还是个小孩子呢……”,她说着,看了看从耳房出来的颜玦,做出了一个我懂的手势,“就是!姑娘怎么会被吓晕!”
“我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们姑娘摆不平的事,惹不起的人!”
陈望书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有些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