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讲讲肌纤维粗红症吧,它是线粒体dna上的问题导致的,会让人肌肉无力协调性差,还会降低人的夜视能力。”梁葆光拿起朴海仁的检查报告,翻开到dna检测的那一页展示给他看,“父本线粒体存在于精子里,而精子需要线粒体产生大量能量在游动竞争中胜出。大负荷情况下,线粒体会产生很多氧自由基,这些氧自由基能诱导线粒体dna发生突变,所以大自然进化出一套机制将来自父亲的线粒体从受精卵中清除掉。”“所以呢?”朴海仁不耐烦地问道。故意说了一大串生物学知识,为的就是让朴海仁产生厌烦的情绪,“简而言之,这病只能是你母亲遗传给你的,而它之所以在这个节点上爆发,大概是你母亲在报复你父亲当年选择了救你而不是救她吧。”“西吧,我母亲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就算她成了鬼魂也不会让我们变成这样的,你给我滚!”朴海仁躺在床上不能动,不然早冲过来一拳招呼到梁葆光脸上了,“你这个冷血的变态根本不懂人和人之间的爱,永远也不会理解亲人之间愿意为对方付出多少!”梁葆光对朴海仁的话不置可否,耸耸肩走出了病房,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扁。朴海瑛连忙追了出去拉住他的胳膊,对他刚才的那番言辞她也有些不喜,“梁医生,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弟弟现在把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到了他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让他如此消沉下去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报复这个世界引发大乱子,二是报复他自己自残甚至自杀,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你父亲所希望看到的。”梁葆光没系统地学过护理心理学、患者心理学之类的东西,不过在临床上呆得久了对病人的各种表现早已了然于心,一看就知道问题所在。“可是……”朴海瑛不能理解他这样说除了让弟弟的反应更过激还有什么作用。“与其让他在自责的痛苦中迷失自己,还不如让他把怨气发在我身上,反正我跟他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面了。”梁葆光向来光棍得很,反正对他怀恨在心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对我有怨气的人那么多,我还不是日子过得好好的,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当年那场火灾中,朴永义选择了救下儿子朴海仁而不是妻子,最终妻子丧生火海,而他自己也因窒息倒在火场里成了植物人。朴海仁始终觉得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为了救他,父亲和母亲也不会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死在火海里。到了叛逆的青春期,朴海仁吸烟、酗酒、滥情还总跟人打架,都是把不幸都归咎于自身的想法导致的。这次也是一样,父亲被唤醒本该是件好事,却为了把心脏让给得了肌纤维粗红症的他而选择自杀,悲剧重演让他心中的自责更甚。外公晚上帮他遛狗给车撞倒,父亲为了救他先放弃了母亲,最后又放弃了他自己的生命……钻进牛角尖的朴海仁坚信自己是个天煞孤星,克得身边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所以打定主意等恢复行动能力后就自杀,以免再把把仅剩的姐姐也害死。“梁医生,您是个好人。”若是换做别的人,唤醒了沉睡十多年的植物人,还找到了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肌纤维粗红症,早四处炫耀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了,可梁葆光却一点都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还用被朴海仁记恨的方式疏导他,让他继续活下去。明明有颗仁慈高贵的内心,却总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惫懒模样,明明比任何人都记挂患者的安危,却又总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朴海瑛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梁葆光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但他的表里不一却是如此高尚,如此与众不同。“好人坏人不重要,我只想做个好医生。”梁葆光留下帅气的一句后拍拍裤子离开了特护病房的楼层,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好久他早饿到不行了,三星医院又不管给他饭,只能自己去附近的餐厅糊弄一顿。“梁医生,请您接受一下本台的采访,朴会长父亲在医院里自杀跟您有关吗?”医院的大门外一群人正围堵在那儿,见到梁葆光出现后一窝蜂地冲了过去,一个记者拼命把贴着每日经济标识的麦克风往梁葆光嘴边送。“昨日有人看见您和朴氏父女俩一起出现在京畿道的加平服务站,您能解释一下是去做什么吗?”另一个电视台的记者也不甘示弱,说话特别大声。“您唤醒朴永义先生又给朴海仁先生做了诊断,是因为朴海瑛会长给了巨额费用吗?”所谓的拒绝给贫困患者治疗的风波还没过去,记者们哪里那么容易就放过他,就算没事儿他们还想搞点儿是出来呢。梁葆光没有任何答记者问的兴趣,仗着人高马大力量强横,生生挤挤出了包围圈,在路口打了个的士回清潭洞去了。因为心情不佳饭也吃不下了,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掠过了崔雪莉、李智贤等人的名字,拨通了krystal的电话,“下午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点东西。”“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还是说oppa不小心按错了号码?”梁葆光不是没有主动约过自己,但那都是情势需要做做样子罢了,这通电话接通时他却是声音低沉兴致不高的样子,在krystal的印象当中,这家伙心情烦闷需要排遣时都是找崔雪莉或者李智贤的,从来都没找过她。“就问你有没有时间。”梁葆光充分显示出了霸道总裁的气场。“有,只要oppa开口我都有时间,你说个地点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到。”krystal也不知为什么,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她有预感:这将会是改变她一生的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