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郑东云都很消停，不知道是因为李路大耳光抽他老实了，还是他那个厂办第一副主任的叔叔郑凯韵交代了他些什么，消停得很。李路以及他部下这些人的异常请假以及缺勤，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者是因为亚洲虎项目在厂里现在是高于一切的存在，或者是因为有什么厂领导发话了，这些在领导们眼里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保卫科这帮人呢，则对李路更加的死心塌地了。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太舒坦了，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那叫一个牛气哄哄。李路心里担心的是，自己在外经商这个事情被人找到证据，光明厂里跟他不对付的除了一个郑东云暂时就没别的人。以防万一，李路还是暗暗嘱咐张卫伟盯紧点郑东云。奋远公司那边的危机解除之后，李路安心的在厂里待着。每天就是到项目组当翻译，一日三餐的和牛军在一起，晚上把牛军送回去，也不需要什么自行车坏之类的借口了，完了照例到奋远公司那边看看，几点一线，偶尔去红星拖拉机厂那边看看，日子过得倒也飞快。在李路这里，亚洲虎坦克项目是当前的工作重心，哪怕他只是一名翻译，但能够参与到里面去，他就能够发挥自己的影响，尤其是在和韦德初步建立了良好关系的条件下。每天早上一次的例会，总结昨天的工作安排部署今天的工作，随时通报各个方面的最新紧张。这会儿是韦德在台上讲话。对于跨越太平洋来到这个落后而陌生却令人生畏的东方大国的韦德来说，需要适应的东西很多。首先他慢慢的发现这个国家的人民并非宣传报道上的凶神恶煞，反而显得纯朴友好，这里的人也绝不是顽固不化，反而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很快，这里的科技人员尽管基础很弱，但具有别样的智慧，总会能到一些巧妙的办法来暂时解决他们目前的技术能力无法解决的问题。而能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听到一口有家乡气息的英语，并且对方对美国的许多州的风土人情、欧洲的人文地理以及对未来防务科技发展的见解，不仅与西方国家主流思想同步，还具有非常鲜明的独特观点，这足以让韦德欣喜万分。几天的接触下来，韦德俨然将李路当成了好朋友，他对光明厂的领导说，他和李路之间的友谊，同时见证了华美两国的友谊，这非常的难得。韦德是克莱斯勒防务公司的技术副总，并且是外方技术团队的负责人，他的意见很重要，是能够影响到亚洲虎坦克这个庞大项目的。韦德看重李路，厂领导自然就会看重，李路在厂里的地位日益高涨。确定下来的几个大件里，亚洲虎坦克的主炮由英国皇家兵工厂提供，最终确定提供的是m68a1105毫米口径线膛炮，这个型号也是装备在美国陆军刚刚换装的m1“艾布拉姆斯”新式主战坦克上面。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完美的了。这款坦克炮是北约制式的，比起早期型号的m68炮，a1型做了一些改良，包括使用更轻的摇架，节省了空间，换了新的炮身液压驻退机以及同心式复进机，并设有炮身测曲器。这天早上的项目组例行早会上，李路和裴磊坐在一起，低声交换着看法。李路告诉裴磊，道，“裴工，60坦克上，北约国家的主战坦克基本上都是使用这款坦克炮。技术成熟可靠，最关键的是通用性显著提高。所以你没必要闷闷不乐。”也许是李路给予的底气，或者干脆是这个时代华夏人面对美国人的底气——你给不给，你不给老子就往红色苏联那边靠，我就算不往那边靠，你也别想让我变成抵御红色苏联的最坚强的一道屏障，更不会成为你们北约国家全球围堵红色苏联的最关键的一个因素。美国人大方的拿出现役技术水准的坦克炮，显然已经说明了彼此之前是一种什么样的特殊关系。因此裴磊依然对120毫米坦克炮念念不忘。作为在防务装备研发领域中浸淫了十几年的老军工，他无疑是很清楚大口径坦克炮对华夏陆军主力装备研发的重要性。李路看见裴磊的笑容有些勉强，便压了压声音，说道，“裴工，你还记得咱们光明厂争取亚洲虎坦克项目的初衷是什么吗，当然，当时还叫59改项目。”裴磊皱了皱眉看向李路，他还真的是忘了。“是你说的，咱们光明厂明年要移交地方。争取亚洲虎坦克项目的第一目的是创汇，一来是为了效益，二来是为了增加光明厂的分量，为光明厂留在军工体系中再拼最后一把。”李路低声说，“总而言之，目的是创汇。因此，你想想，如果使用120毫米炮，成本肯定上升了，而且美国人对120毫米炮的出售范围以及技术扩散肯定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别忘了，他们自己都还没用上这个炮。”裴磊神色有些急切的摇了摇头，“小李，你说明白点，这云里雾里的，我实在是听不懂。”搞技术他是一把好手，其他方面脑子就不够用了，李路暗暗想着，就算裴磊当了厂领导，估计也只能是个技术副厂长。李路压着声音说，“使用105毫米坦克炮的亚洲虎坦克完全可以销售给任何一个北约国家，别忘了，亚洲虎坦克的弹药标准和后勤保障标准是完全一致的。而且，用一款技术成熟成本低廉的坦克炮，可以有效的控制亚洲虎坦克的成本，这对咱们针对一些经济不太好的国家的出口，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优势。总而言之，能造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出去多少，则是另一回事。”裴磊恍然开朗，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方面，满脑子除了技术还是技术，极少有考虑到经济效益这个方面。此时，他缓缓的点头，“如此说来，美方是在替咱们考虑，替咱们省钱。”“你想多了。”李路笑道，“他们是在为自己考虑。作为合作项目，亚洲虎坦克最终的结果如何，直接影响以克莱斯勒防务公司为主的一大批西方军火企业的利润，他们的目的是赚钱。”裴磊叹了口气，说，“资本主义唯利是图的思想是要不得的，小李，你平时和韦德的接触最多，可千万别给他腐朽了。”“那不能，我是坚定的**战士。”李路笑着说，“把劳顿困苦十年一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资本主义社会人民解放出来，是我的人生目标。”“你小子，越说越没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