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啤酒吧，先来一箱，要冰镇的。”李路说。两年前，双合盛啤酒厂改为五星啤酒厂，从此五星啤酒响彻大江南北，但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越来越难见到五星啤酒的身影。李路另一世，是青岛雪花哈尔滨大行其道的时代。谁知，服务员却是说道，“先生，我们这里有进口啤酒，美国的是百威，还有欧洲的蓝带，这两种啤酒都很不错，比五星啤酒好多了。”张卫伟瞪眼说道，“这不是崇洋媚外呢吗，国产的就比不上进口的了？”“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先生你误会了，进口啤酒外面根本买不到的，全陆港，只有我们陆港之夜有供应。”服务员连忙说道，自信满满。李路摆摆手，说，“那就各要一箱，三种全都给我上了。”“好的好的，先生，您还需要点些什么下酒菜呢吗？”服务员激动起来，遇上个大客户了。一箱啤酒可不便宜！就算是五星，百货商场和供销社的售价是五毛七一瓶，而且瓶子要回收，交一块钱押金才能拿走，并且要有供应票。基本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了。关键在于一块钱押金这里，一般人是没这个魄力的。陆港之夜这里的就是更贵了——卖一块五一瓶！一箱二十四瓶就是三十六块！一名普通工人、政府工作人员、企事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三十年后的啤酒价格，最便宜的，也才五块钱，这可是有三十年的差距。当然，这里面和生产工艺的发展所带来的成本的大幅下降有关系。不过，已经充分说明了陆港之夜的消费之昂贵。但一个其他地方比不了的优势是，在陆港之夜消费，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供应票。进口的百威和蓝带就更贵了，基本是五星的两倍。这么算下来，光是这些，这一桌两名客人光酒水就有保底小二百块钱，服务员怎么能不激动。“这么算，一天的营业额可厉害。”张卫伟啧啧着说道。哪怕他见惯了数百上千万美元的交易，跟李路这边来来往往的生意，千万以下的都基本到不了李路亲自决定，所以张卫伟接触的都是这些大生意。但是，那些都是一纸合同或者语言里的表达。像是坐在现场看着客人上门把钱送上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奋远商场那边他都没怎么看见过。这个概念很清晰，一桌大致消费多少，扫一眼就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他因此而吃惊。很快，几名服务员陆续把啤酒给扛上来了，负责招待的那服务员送上俩果盘，说，“先生，这是我们送的，希望二位先生多多光顾，祝玩的开心。”这会儿，音乐慢慢的响起来，灯光也有了变化，除了舞台，其他地方就都暗淡了下来。“节目要开始了。”张卫伟说，心里有些期待，他也没来过这种场合，他说道，“八点半准时开始，中间好像是歇了个两三回，十一点结束。”李路“嗯”了一声，举目看过去。舞台后面款款走出来个女子，李路感觉有些眼熟。张卫伟说，“那是杨艳芳，负责这边的日常经营。”李路一下子想起来了，“哦，就是赵旭那个对象？”“对对对，她以前在工会干过，艺术队的，嗓子不错，能唱，以前晚会主持，她也经常上。”张卫伟说。李路很意外，“她还有这个技能。”“她长得漂亮，能说会道，适合干这个。”张卫伟笑道。那边，杨艳芳开始讲话了，“各位尊贵的来宾，欢迎光临陆港之夜，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晚上。”八成是接受过培训的，开场的话很简单，直接就开始表演节目。李路看见那边的内部入口有不少女人鱼贯出来，看穿着，非常的香港夜总会风格，随即分散，各自去了几个卡座那里，顿时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一下子。皱了皱眉头，李路说，“叫一下服务员。”张卫伟连忙把服务员召过来。李路说，“你这就没别的服务了？”“先生，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您需要什么？”服务员客气道。李路说道，“你看，我这么些酒，我俩人咋喝，你给找几个姑娘来，陪着喝点。”“那不能那不能，先生，我们这没有这些。”服务员吓得摇头摆手。张卫伟站起来，一张十元大钞拍在了服务员胸口上，服务员低头一看，顿时浑身一震，但是依然犹豫，张卫伟这会儿是直接拍了三张过去。服务员马上收了起来揣进口袋里，说道，“先生，这个我可以介绍几个朋友。”他犹豫了一下，压了压声音说，“不过这个钱，有点贵。”“多少？”张卫伟问。服务员说道，“五十一位，好多都是从外地请来的，也有几位从香港请来的舞者，那个得港币，一百港币起。”“港澳的就不用了。”张卫伟道。“要好的，多介绍几个。”张卫伟再一次拍过去几张。服务员顿时激动的连连点头哈腰，连忙的去了。不多时，四五个穿旗袍的女孩子就悄然的过来了，径直的分别在二人身边坐下，一人俩。李路笑呵呵的，就和身边的女孩子聊了起来。张卫伟大概猜到李路想要干什么，招呼着女孩子倒酒什么的，就把气氛搞了起来。作为老司机，李路很熟悉这方面，只不过现在的这个行当，在国内尚且属于萌芽状态，甚至可以说，这个方面，在李路的记忆里，恐怕陆港之夜极有可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只可惜，这个螃蟹是个毒螃蟹。却说这边玩的乐呵，那边后台的值班经理从服务员那里听到了汇报，说了有一桌客人特别的大方，绝对不是港澳的。这就很少了，可以说，能在陆港之夜随随便便就消费二百元这还是刚开始的当地客人，陆港之夜的值班经理那都是基本熟悉的，甚至服务员都不会记错。陌生的当地的出手大方的客人，几个关键词让值班经理引起了重视，尤其是很熟练的就要交姑娘陪酒，更体现出不是一般的暴发户。看见杨艳芳一首甜蜜蜜唱完下台走进后台，值班经理连忙的迎上去，把情况汇报了一下。杨艳芳一边把舞服的外套脱下来，一边说道，“你去看看，招待招待，本地客人都很宝贵，一会儿我也过去敬杯酒。”“是，杨总。”值班经理连忙的去了。今非昔比用在杨艳芳身上再恰当不过，解决掉了那段糟心的婚姻，冲破了重重的阻力和心爱的人走到了一起，原本以为收获的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收获的是一个幸福美满并且有很多钱很高社会地位的家庭。这么大的夜总会，不敢说全国最大，起码省内绝对是排头的。每天上万元的流水，在跟着香港请来的职业经理学习了那一个月里，她每天都像是在做梦。上万元的营业额，意味着这个地方每天能够创造一个万元户。对她的冲击，再巨大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港之夜的名声远播，每天的营业额都在增加，逢上节日，更是有十倍以上的增长。她尝试到了另一种生活的快感与成就感。这些，都是她那位还没有与她正式完婚的未婚夫赵旭给她的。一想到过去刻苦学习的歌唱舞蹈，以前只能用来在工厂晚会上表演，现在却能够创造不敢想象的价值。她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以前白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