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舍夫小镇的土围子城墙仅仅只是提供一个居高临下的射击平台,根本算不上正统的防御工事,要说其对洪天成最大的用处,无非就是逼着波兰军队不得不放弃最擅长的骑兵优势,将最精锐的波兰翼骑兵当步兵使用。理所当然的,进攻贝舍夫小镇那低矮的土围子城墙,波兰步兵连正儿八经的云梯都不需要,只需将简单易造的简易木梯搭上去就足够了。然而,攻城战刚一开始,克雷什托夫就遇到了难堪,那些编制缺损严重强行重整的波兰步兵,根本踏不上简易木梯,上面几轮齐射下来这群波兰步兵就溃散了……“该死,太平军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木头人么?从清晨打到现在,他们难道就一点不感到疲倦么?!”克雷什托夫脸色极差的咒骂道,因为他发现,自己宝贵的波兰翼骑兵似乎还要在攻城战中消耗一批,这些波兰翼骑兵可都是他南征北战的本钱,死的多了他在科涅茨波尔斯基家族内的地位和威望可就要受到挑战了!这一刻,克雷什托夫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退意,但一想到此次战役败给一群名不见经传的鞑靼匪徒,对自己威望的打击,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战役继续下去。仗打到这种份上,贝舍夫小镇城墙下铺满了波兰人的尸体,如果他再撤军离开,克雷什托夫用屁股都能想象到自己勇猛威武的名声会破碎成一滩烂屎,那数千阵亡波兰士兵的家属,会将克雷什托夫的名声毁的一滴不剩!在这个时代中,胜利者没有人会去谴责,或者说没人敢去谴责,但失败者却永远不缺落井下石之人,更不用说那些亲人被愚蠢将军领着去送死的亲人家属了,贱民的言论或许不顶用,但上面的贵族却可以巧妙的借助贱民的言论毁掉另一个贵族!舆论攻势并不是后世文明社会发明出来的,早在古代国家中,官员和贵族就深谐此道,甚至有时候连国王和皇帝都要注意整体的言论走势。对于克雷什托夫这种没有正统继承权的嫡系子弟,更加注重威名,他不是败不起,而是接受不了如此惨烈的失败!“让骑兵和翼骑兵下马参与攻城战,天黑之前务必拿下贝舍夫小镇!”在克雷什托夫咬紧牙关的命令下,新一轮总攻开始了,这一次,波兰军队调集了所有的生力军预备队和骑兵队,呆在后方的仅仅只有克雷什托夫的亲卫队和一些无法上战场的伤员。既然已经付出了如此多生命的代价,克雷什托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到底,只要取得胜利,他有信心将这场战役宣扬为一场伟大的事迹,毕竟洪天成的太平军实力摆在哪里,在场的波兰人都看到了太平军的兵力和战斗的士气。唯独欠缺的就是洪天成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神棍’的身份问题了,不过这方面难不倒克雷什托夫,只要他得到了洪天成的首级,完全可以随便给他安上一个身份显赫的鞑靼贵族身份,譬如某个落魄鞑靼王子之类的……只要获得胜利,克雷什托夫这类上等贵族有的是办法通过宣传攻势掩盖兵丁大量阵亡的负面消息,报喜不报忧是上层统治阶级惯用的基本手段。在消息闭塞的17世纪,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大众消息的传播几乎完全依赖于国家政府,平民根本没有舆论知晓权,自然很容易被蒙蔽视听。城头上的太平军资深火枪兵们,上到卒长下到小兵,在看到连绵不绝密密麻麻的人潮中,夹杂的大量身披重甲的波兰翼骑兵进攻梯队后,目光中不禁浮现出一抹悲壮。他们无畏生死不代表他们不懂得军事常识,双方的实力对比差距太大,波兰翼骑兵的战斗力太平军士卒早已从‘精锐老兵’那里得到了了解,他们能做的只有在临死前多杀几个人,让自己不至于‘亏本’。火枪击发的浓烟再次笼罩住城头,即便其中惨杂了不少波兰民兵和雇佣兵做挡箭牌,押阵冲锋的波兰翼骑兵还是在火枪轮射中毫无意义的被击倒在地。波兰翼骑兵身上华丽的盔甲,在近距离的铅弹直射下,照样是一穿一个窟窿眼,好在,波兰翼骑兵冲锋在前的势头,极大的激励了其他波兰步兵的勇气,没有在太平军的火枪齐射下丢人的一触即溃……随着一连串的砰砰声,简易木梯终于成片稳重的搭在了城墙上,波兰肉搏兵种或是咬着刀刃,或是举着盾牌,或是单手提着长矛,一个接着一个从木梯往上爬。由于土围子城墙的高度十分‘善解人意’,波兰肉搏兵并不需要承受太久的攀爬痛苦就能登上城头,最重要的是,贝舍夫小镇的土围子城墙上只有堪堪供两人并肩而行的宽度,太平军火枪兵站在上面进行轮替射击都觉得拥挤,更不用说摆放什么攻城器械了……当然,以土围子城墙的高度,也没有多少往下浇金汁火油等守城利器的时间,简易木梯一搭上来,下面的波兰士兵没用一分钟时间就已经爬上来露出头,然后被早有准备的太平军资深火枪兵一刀枭首!因为简易木梯的搭建,太平军资深火枪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换上冷兵器大刀砍人,这样一来,对城墙下射击的火枪兵数量无疑大大减少,不是太平军士兵人数不够,上千人规模的太平军资深火枪兵摆满土围子城墙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发生激战的只有一面城墙而已。克雷什托夫正因为知晓这一点,才没有从四面城墙一齐围攻,他很清楚,守卫小镇的太平军士卒的人数足以摆满所有的城墙,四面围攻只会降低各部士兵配合的协调性,分散攻城的兵力优势。波兰民兵和雇佣兵在之前的消耗战中损失严重,波兰翼骑兵和波兰骑兵这种部队,更不可能用来当作消耗品,克雷什托夫自然要集中精锐主力,猛攻一面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