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州城,天道宗分舵,后堂内,颜炳玉正襟危坐地跪坐在一名气势凌人的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捋须问:“炳玉,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璇玑子本人?”颜炳玉点头说:“是的师父,我进入别院后,想尽办法将事态扩大,还和他徒弟动手过招了,但是璇玑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说:“这说明璇玑子为人很自信,认为他的徒弟不会在你手下吃亏。那你觉得璇玑派弟子的实力究竟如何?”颜炳玉说:“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璇玑派是宣威府治下一个很小的修真门派,璇玑子师承不详,也没听说过有同门师兄弟,只有十二个弟子,年龄都不算大,实力也比较弱。璇玑子自己是化神期初阶修为,门派内没有元婴期修士,只有两名金丹期弟子,其余均为筑基期弟子,但是我在现场看到了四名金丹期修士,虽然跟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一些出入,但是这样的宗门实力实在不足为虑。真正令我在意的是璇玑派弟子的奇特功法,他们的真实战力远超同阶修士,非常难缠。弟子现在有接近金丹期中阶的修为,竟然无法快速将他们中的一名筑基期巅峰弟子拿下。”中年男子问:“嗯,那名弟子是不是达到了筑基期极数境界?”颜炳玉说:“至少是筑基期极数境界,弟子甚至怀疑他已经突破了极数,因为他的战力确实彪悍,都可以正面硬捍弟子的攻击。而且在场的所有璇玑派弟子,除了要参加筑基大会的那名弟子外,修为最低的都在筑基八层之上。”中年男子有些惊异地问:“难道他们有突破极数的方法,你这个发现很重要,能确定吗?如果能确定,我立刻上报宗门。”颜炳玉不敢把话说满:“弟子不能确定,也可能是他们宗门的功法奇特,所以威力也比较大,弟子建议等筑基大会时再详细观察一下,然后我们再向宗门汇报。”中年男子对颜炳玉的谨慎非常满意:“嗯,还是不要随便打扰宗门的长老们,璇玑派肯定有特殊之处,否则十九皇子也不会把滇黔两省的修真贸易全部交给璇玑派代理。十九皇子之前的滇黔总管出事后,掌教大人曾多次暗示十九皇子,希望他能将自己名下的修真贸易权交由我们天道宗来代理。可是十九皇子最终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璇玑派,太上长老为此十分恼火,所以才让我们在筑基大会上摸摸璇玑派的底,顺便敲打一下他们。”颜炳玉说:“关于修真贸易权,会不会是大罗派在中间作梗?”中年男子说:“很有可能,这些年大罗派在昆州府让我们天道宗压制得太狠了,如果他们不能在别的地方给我们制造些麻烦,那他们就没资格称为宋国第一宗门了,你这几天也要留意些大罗派那边的动静。”颜炳玉说:“是,弟子已经派人分别去盯大罗派和璇玑派了,看看他们之间是否有勾结的迹象。师父,弟子得求您一件事情。”中年男子说:“什么事情?你说吧。”颜炳玉从怀中掏出灵器折扇递给中年男子说:“弟子刚才与璇玑派弟子过招时,灵器受了一些损伤,还望师父帮忙修复。”中国男子接过折扇,看了一眼说:“嗯,伤得不重,明天修好了再给你。你这两天好好准备,后天的筑基大会上,你和璇玑派弟子有场赌斗,定要给璇玑派一个好看,不要让为师失望哦。”颜炳玉叩谢道:“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会让璇玑派在滇黔两省修真同道面前颜面扫地!不知我三弟备战情况如何?”中年男子起身道:“炳玉,你三弟的天赋、悟性、刻苦更超过你,本次筑基大会的天筑丹非他莫属,你不用担心了。”……回程之路非常顺畅,天火师徒三人很快就赶回了翠湖客栈,刚走进客栈大门,客栈门口迎宾的那名伙计立刻就把三人认了出来说:“三位客官,你们终于回来。小的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你们一起住店的同伴先去广聚轩了,吩咐我在此专门等候你们,让我告知三位,回来后直接去广聚轩找他们汇合。”天火有些好奇地问:“广聚轩?那是什么地方?”伙计往不远处一指说:“客官,您看那里是不是有两座靠近翠湖的高楼,那就是翠湖坊最著名的两座酒楼--云下楼和广聚轩,您一会儿沿着大路走过去就能看到。”天火点头说:“嗯,看到了,不过听你先说云下楼后说广聚轩,难道云下楼会更好点,那我师兄们为什么却选择了广聚轩?”伙计嘿嘿一笑道:“说实话,这两家酒楼的菜品、环境不分伯仲,不过广聚轩更雅致一些,包厢大一些,主要是吃饭谈事的地方;而云下楼则以娱乐、服务著称,都是极好的去处。翠湖坊关于这两家酒楼有个形象的说法,午食广聚轩、夜眠云下楼,要是小人有幸能去那种地方吃饭,肯定选云下楼多一些,客官您懂的。”说实话天火不太懂,但是他又不想被人鄙视,只好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惹得一旁的灰鸢和青牛只想发笑。天火自然知道伙计的话里有话,但是又不方便问,决定一会儿先问自己的两个徒儿,他向伙计问清楚了哪家才是广聚轩后,就准备带灰鸢和青牛直接过去。就在这时,突然店内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叫到:“少侠请留步。”天火侧头一看,竟然是之前被殴打的翠湖客栈掌柜,在一位伙计的搀扶下,蹒跚地走了过来。看来易囚徒的伤药很有效,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掌柜就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此时掌柜仍然是一脸的青紫,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天火急忙上前说:“掌柜,你怎么出来了,受了伤就应该好好躺着休息,你这样不利于伤势恢复。”掌柜艰难地施了一礼说:“多谢各位少侠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听说少侠们要去饮宴,我店里有几坛珍藏多年的好酒赠予少侠们,以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天火扶住掌柜说:“您太客气了,扶危救困是我辈修士的职责,真的不需要您赠酒。您还是快回去休息,那个颜少爷没有再来找您的麻烦吧?”掌柜摇头道:“多谢少侠关心,翠湖客栈毕竟是省城的官办产业,颜少爷拿住了理儿可以惩罚我,事过了他也不敢乱来。那酒是我私人珍藏,不是店内的销售的酒水,还望少侠们收下,否则我真是难以心安。”天火看掌柜说的很诚恳,只好说:“那恭敬不如从命,酒我们收下,您赶快回去休息。伙计,快把你们掌柜扶回去,我们就先告辞了。”掌柜再次表示感谢,吩咐伙计一会儿直接把酒送到广聚轩去,然后他才回屋去歇息。天火带着灰鸢、青牛出了翠湖客栈,直奔广聚轩。天火还在纠结刚才伙计的话,边走边问:“灰鸢、青牛,刚才伙计说云下楼的事情大家都懂的,我怎么没听懂呢?”青牛一听这个就兴奋了,凑到天火身边说:“师父,你还小,云下楼的服务你不会喜欢的!”天火奇怪地问:“什么服务呀?还分年龄吗?”青牛忍不住大哈大笑:“哈哈,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服务……”……天火三人很快来到了广聚轩,这座木制的酒楼确实是高大宏伟,五层的酒楼竟然有十一丈高,每层合两丈多高,令店内客人一点都不觉得气闷。此时已经到了饭点,一楼大厅里已经坐了六成客人,而二三四楼的包厢基本上已经满了。广聚轩的伙计非常有眼色,看到天火三人好像是在找人,急忙上前招呼,只用了几句话就问清楚天火他们在找谁,直接把天火他们带去了四楼的一个雅间前。推开雅间门时,天火的师兄们正围着两桌凉菜,边吃边商量怎么偷吃才会让天火看不出来,正说的高兴时,天火三人推门进来,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吃食。苏幸反应最快:“小师弟,你们去的时间太久了,哥哥们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先吃了,来来来,快坐。”天火自然不会见怪,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进了其中人少的那一桌坐下,看看餐席已经开动,当下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大吃起来。铁余墨好奇地问:“小师弟,报名还顺利吧?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天火嘴里塞着食物说:“还算顺利,不过大罗派在昆州城混得可不太好,害得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如果不是有个云滇省道录司的官方身份,恐怕都经营不下去了。”苏幸最八卦了,一听这么好玩的事情,立刻从一旁的桌子上蹿了过来说:“师弟,啥情况,快给师兄们八卦八卦。”天火只好放下筷子说:“那我就把我今天的见闻给大家说说吧。”苏幸立刻拍了拍手说:“都安静,听小师弟讲八卦。”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刚才他们就在翠湖附近转了转,并没有去城内,所以很想听天火讲讲昆州城的八卦。天火清清嗓子说:“昆州城很大,景色也不错,不过比起翠湖坊来,还是逊色了不少。我们今天因为时间问题,并没有去太多地方,只走了天道宗分舵和大罗派分舵,也就是道录司,这两个地方。这两个宗门的规模、地位和知名度在本地相差非常大,天道宗十分强势,在城内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有大片的道观和集市,信众很多;而大罗派则被挤在城东一隅,完全没有信众,只能艰难维持。”君莫扰急忙打开手札放在桌上,取出一根炭笔说:“小师弟你可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差距?”天火说:“估计是同为天级宗门的天道宗,凭借着在本地经营多年的优势压制排挤大罗派。而且天道宗还和本地官府过往甚密,早晨来挑衅我们的那个颜炳玉就是天道宗门下的弟子,同时他又是昆州通判的侄子,你们就知道天道宗在本地有多根深蒂固了吧。”君莫扰在手札上匆匆记了几笔又问:“大罗派对此有什么反制措施吗?”天火扶着额说:“四师兄,我也就出了一个多时辰,大部分时间都在问路寻路,确实没探听到你想要的东西。”君莫扰收起炭笔和手札说:“既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我们就先吃饭吧,刚吃了一点把人胃口吊起来了,不宜再耽误时间了。”就在这时,翠湖客栈的四坛酒已经送到了,天火急忙给大家介绍:“各位师兄,这酒是翠湖客栈掌柜送的,是为了感谢我们对他的救命之恩。”陆启明直接取过一坛,一掌拍去酒坛口上的泥封,立刻一股酒香就在屋里散发开来,一旁的韩艾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二十年以上年份的花雕,非常难得,大家都来尝尝。”韩艾现在已经克服了口吃,腹语术可以以假乱真了,陆启明起身为每一位兄弟都满满斟上一杯酒,看着酒杯中亮如琥珀的酒汁,令在场的几位酒中君子赞叹不已。铁余墨代表师父简单地勉励了师弟们几句,就带领大家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酒液香浓绵柔,喝进腹中,竟然有股暖洋洋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苍耳急忙吩咐广聚轩的伙计快上热菜。广聚轩不愧是昆州城内最著名的酒楼之一,山肴海错、水陆杂陈,应有尽有。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菜肴色香味俱全,等之望眼欲穿、看之垂涎三尺、尝之食指大动,咽之口齿留香,虽然不是凤髓龙肝、八珍玉食,但是每一道菜的用料都十分考究。所以面点酥脆香口、甜咸相宜,肉食外酥里嫩、入口即溶,素菜口感饱满、软嫩滑爽,汤羹爽滑润喉、回味悠长,直把璇玑派弟子吃得拍案叫绝。广聚轩不但在菜肴的口味上非常独到,在做法上也有很多创新的地方,能把西南菜做的肥而不腻、辣而不燥、鲜嫩多汁,以苍耳和易囚徒这样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也不得不伸大拇指称赞。正当璇玑派弟子觥筹交错、相饮甚欢时,突然雅间的房门被人重重推开了,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我当是谁在这里喝好酒呢,酒香把老子的酒虫都勾出来了,原来是璇玑派的这群小崽子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