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优劣,或于其本身而言,倒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流水线下来的修士,必定是根性寻常的角色。若根性深厚,天霄帝尊也不会浪费人才,把人送上流水线断其前途。根性深厚的,必定是走正统的修行之路,如若不然,元始仙国恐怕早被元初魔教所灭。本是根性寻常,走正统修行之路,也许有机缘更进一步,成为真仙甚至熬成天仙也有一丝丝可能。但同样,也许连元神、地仙也修不成。具有相当的不确定性。而走流水线,依照根性深浅层次,或成元神,或成地仙,是必定的。很多人自己修行,连元神也修不成,但在流水线上,甚至能成地仙。这里面的好坏优劣,大抵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恐怕元始仙国的高层也不会勉强,愿意上流水线就上,不愿意就走。不愿意做炮灰,元始仙国这样的大势力,肯定不会要他们。都是自己的选择。在赵昱这样的人眼中,或许是悲哀,太初仙会三十六万载,这样的角色换了一茬又一茬,老死了一批又一批,这就是流水线的悲哀。但在他们自己的心目中,也许是幸运。谁又说得清呢。太初仙会是整个太初仙寰仙道的盛会,一百元会才有那么一次,对大多数的修士而言,都是极其难得的。如今仙会将要了结,看不到多少人了。但只这一片以光年计的浩瀚云海仙宫,就知道在盛会最热闹鼎盛的时候,该有多少修士在这里交流。盛会之名,名副其实。一座座仙宫鳞次栉比,而道君殿在云海最深处。仙兵引路,好歹也是地仙人物,光年之距,倒也不远。驾云迤逦,不多时,道君殿在望。仙兵望那耸天立地的道君殿,神色极其虔诚,道:“众道君老祖皆在殿中。前辈自入殿去,晚辈告辞。”赵昱点了点头,不理会转身已走的仙兵,按下云头落在道君殿前。金仙道君讲道,何其高妙?不成仙的,有几个能听得懂?强听之,反而有害元神。因此对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道君讲道的这个环节,与他们无关。就算是真仙、天仙,甚至也听不懂。或者只能听少许,便不能再听。越是临近仙会完结之时,听道之人便越少。途中一一离去。道君殿大门訇然洞开,袅袅仙音从中传出,越近越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赵昱走着,渐入冥冥。便如此,冥冥蒙蒙之中,走进殿中,当即盘膝而坐。殿中乃是另一方世界。一尊尊金仙道君高高低低,仿佛在极遥远处,又近在眼前。或金座,或云霞,或銮架,也有宫宇,或侧卧,或言笑,或沉默,或森冷,不一而足。浩浩荡荡,每一道气机随意散发,无穷无尽,无边无涯。稀稀落落一些真仙天仙星罗棋布在这世界之中,或听的如痴如醉神入冥冥,或咬牙切齿满头大汗,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或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众生百态皆在此中。那世界深处,此时正有三人。一尊棋盘,有九面,殊为奇异。而三人各占一面,正在弈棋。余下六面,空空如也。这三人,一个横卧老道不修边幅,一个抓耳挠腮青年举止,一个中年模样神色正经。若赵昱在此,当识得一人,正是那不修边幅的老道士,混空老祖。这三人,如凡俗常人一般。实在难得一见。那抓耳挠腮的青年,在寰宇修士心目之中,凶狠强戾绝情绝性的混洞魔祖,谁又知道他是这般模样?帝威镇压仙寰,名声响彻宇宙的天霄帝尊,就跟个当了几天小官的中年科员差不多?人在面对蚂蚁的时候是一番态度,在面对同样的人的时候,又是一番态度。实际上并不值得奇怪。这三个,都是屹立在寰宇巅峰同等层次的仙。混洞魔祖啪的落子,嘿嘿笑道:“混空老鬼,这小家伙就是你徒弟?”混空老祖摘下腰间一只小葫芦,悠悠抿了一口:“怎的,不入法眼?”混洞魔祖嗤笑一声:“怎入法眼?蝼蚁耳。区区天仙而已。”天霄帝尊落下一子,淡淡道:“三十万载的天仙,老魔你太过苛刻。”“便生下来就是天仙的,又如何。”混洞魔祖浑不在意:“老祖我这么些年,见的还少?”这话倒也不差。寰宇广大,无奇不有。有生下来就是天仙的,并不奇怪。在混洞魔祖这等人物的眼中,什么狗屁天仙金仙,都是浮云。除非能一跃平起平坐,否则都不入法眼。混空老祖失笑:“老道的徒弟,怎能一概而论?等他有朝一日把你个老魔头按在地面摩擦,你再来说这话,打不肿你那张老脸。”混洞魔祖狂笑出声:“你个老鬼都奈何不得我,你那徒弟又算个什么东西?这寰宇之间,有几个能把老子按地上摩擦的?”“那可说不得。”天霄帝尊淡淡一笑:“大道轮回,你来我往。今日你混洞魔祖威震寰宇,焉知他日天一道人不能照见大道?听说这小家伙与你门下的御千道有些矛盾,倒不如把隐患扼杀在摇篮当中,你弹指算计一二早送他去见大道,混空老儿感谢你哩。”混空老祖目光幽幽:“都说天霄最不要脸,老道今天是领教了。”混洞魔祖狂笑连连,指着天霄帝尊道:“看看,看看,怎么说来着?不要脸!哈哈哈...天霄老儿,打他,干他,把老鬼弄死!”天霄帝尊脸皮何其厚也?浑然也不在意:“提议耳,听不听在你。”“老子纵横寰宇,要是连个天仙都要亲自出手,面皮往哪儿放?老子可不跟你如此不要脸。嘿,要是这小家伙能掀翻御千道,甚至有朝一日把老子干败,那也是他厉害。老子高兴还来不及。无敌寂寞呀,多个人,多份乐子。”混洞魔祖一脸不屑:“大道在上,孤独寂寥哇。”“道友觉得如何?”天霄帝尊闻言,笑问混空老祖。老祖崩出几个字:“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