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备的元器化方案拿出来了,过了元宵,位于京师东外通州的元器工业区、河南方城山外原小王庄处的元器工业区及江南松江元器工业区开始发力,进入量产阶段。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好像天子一封诏书什么都能办到。然而在诏书的背后,就算是嬴翌自己,在新年至元宵这半个月里,也忙的出奇。元器军备化方案是有了,但生产线呢?正月的前半个月里,嬴翌没日没夜的呆在元炁殿,与石大匠的军备元器化小组紧赶慢赶,才在元宵前将军备元器化所需的元器级生产线各自制造一条出来,并完成生产线制备的完善方案。过完元宵,石大匠的军备元器化小组还得继续奔波。他们要把生产线样板押送到通州元器工业区,并对元器工业区的工人进行初步培训,并在这里加工生产线,然后将成品元器生产线输送到南阳和松江,还得继续跟着,去手把手的指导。时间毕竟很紧,三月过后,也就是四月,辽东战区和山东海军战区便会发起对日倭的进攻。而在进攻之前,至少要留半个月时间用于军队换装及熟悉新装备。也就是说,三大元器工业区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好在不是全军换装,只辽东战区和山东海军战区两部。总计正兵九万六千人的军备换装。大一统的帝国体制,除非皇帝昏庸,臣子腐朽,否则其效率之高,可以说是冠绝一切政治体制。上下一条线,一个命令,一封诏书,便可以调动全国一切人力物力。若换成所谓的皿煮体制,别说三个月完成换装,扯皮的时间都不够。对于军备元器化及换装之事,军队早翘首以盼。新年时各战区都督上书贺新春的奏折当中,无不提起此事。都想先一步换装。不过辽东战区和山东海军稳得一笔,帝国的下一步战略,朱炳琨和郑五早就知道,为此做了接近半年时间的准备。没有任何疑问,首批换装的,肯定是他们。冬去春来,气候渐暖。但留在京师已有大半年时间的日倭使团,则愈发感受到一种紧迫。他们不知道帝国正在征兵,也不知道帝国准备军队换装,但急迫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没有半分消散,反而更急。一是大夏帝国君臣爱理不理,二是国内催促愈急。夹在中间的使团,如在火上灼烤,如何不急?礼部驿馆,德川光友来来回回的走,脚步迫切。较之于初来之时,德川光友的精气神,降低了不止一截。“黄宗羲大人可有回复?”德川光友抿嘴道。左右皆摇头。德川光友嘴角一抽:“还是没有回复吗?他们非要对马岛不可?允许驻军都不行吗?”还是摇头。“华夏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天朝上国吗?为什么?!”德川光友气急败坏:“他们不是从来都很大方吗?只是贸易而已,又不涉及其他,为何揪着对马岛不放?!”摇头。“八嘎!”德川光友一耳光把身边一人打翻:“废物!都是废物!”他来回的走,脚步和心中一样急,却没有丝毫办法。其中一个个子极矮的中年倭人犹豫了一下,道:“少藩主,卑下认为夏国并没有谈判的诚意。他们明明知道对马岛是我国门户,决然是不可能割让的,但他们咬着不放,分明要我们知难而退。”德川光友喝道:“难道我不知道?!但如今是我们求夏国,不上夏国求我们,如之奈何?!”他喘了口气:“若夏国不诏令开海,你知道每天要损失多少利益吗!?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将军阁下已经受到各藩主质疑?!如果不能解决此事,你想过后果吗?!”默然。大夏禁海,封锁海路禁绝贸易,南洋的西夷难受,日倭更难受。长崎虽是德川幕府垄断,但所涉及的利益,并非德川一家,还有其他大名、藩主。航海贸易从长崎进入日倭,发散到各大明、藩主,是一个利益整体,德川幕府吃大头,做裁判,其他的大明藩主啃骨头、喝汤水。如今汤没的喝了,骨头没的啃了,些个大名藩主自然要寻领头的德川幕府的找说法。如果不能解决此事,对德川幕府而言,便是失了人心。德川家光怎么能不急?德川光友怎能不急?日倭,江户。“我今日把你们召集起来,原因我不说,你们都明白。”德川家光跪坐在榻上,神色沉肃:“长崎事非幕府一家之事,乃日倭国事,与诸君皆息息相关。夏国禁绝海贸,损失的不只是我。要解决此事,也不是我一家的能为。”“将军阁下一直与夏国交涉,不知夏国是什么意思?”某大名开口问道。德川家光淡淡道:“夏国要我割让对马岛,你怎么说?”“对马岛?!不可能!”闻听此言,众皆哗然。“对马乃我国门户,怎能割让?若失了对马岛,本土再无屏障,被人打上来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八嘎,夏国狼子野心!”德川家光淡淡的看着,等众大名藩主声音渐熄,这才道:“因此我并未答应,期望能与之谈判。然而大半年过去了,仍然没有结果。夏国君臣咬着对马岛不放,我有什么办法?”他顿了顿,道:“我年老力衰,精力大不如从前。近些天经常神思恍惚。实在难以解决此事。因此把诸君叫来,请诸君教我一个法子。一去大半年,长崎冷冷清清,我与诸位损失了多少,日倭国损失了多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啦。”堂下一片鸦雀无声。日倭的经济,极度依赖于海贸。自从有了海贸,日倭出产的银子便有了去出,换来种种商品、奢侈品,并对日倭的发展,起到了推进的作用。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害处也随之而来。比如外来思想的冲击、宗教的冲击,甚至外来危险的窥伺。德川家光对此,早有不满。前几年还针对天主教发布禁令,并引起天主教徒的反抗,造成了一些骚乱。虽然平复了,但只要对外还敞这口子,这隐患就一直存在。实际上对德川家光本人而言,大夏禁绝海贸、阻塞海路,他不但不难受,反而心中高兴。因为德川家光早就计划着闭关锁国了。只是害怕太过仓促,而引起诸大名藩主的反抗——毕竟海贸涉及巨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