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凯源急忙拱手:“军中工匠已经配合打造了船只十条,另外军中自己打造的竹筏和木筏有三十六条,一次可以将五百人运送到对岸。若是现在加紧打造的话,两个时辰之内或许可以在增加二十条······”“太少了。”裴子烈咬了咬牙。不过他也知道,这对于久战疲惫的麾下将士们来说,已经差不多算是极限了,尤其是今天晚上再这样一折腾,恐怕体力充沛的将会少之又少。“可是运送五百人,一旦被敌人发现,遭到反扑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李迅忍不住说道。陈智深则径直向前一步:“将军,五百人就五百人,末将自请带领五百部下先行渡河!”李迅和郑凯源都有些错愕,尉迟顺所部不管怎么说也有三四千人,再加上原本就在这里的,加起来六七千是有的,只派出五百人未免有些托大。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之后裴子烈想要在短时间内渡过檀溪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可是裴子烈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尉迟顺激昂这么多兵马撤退到襄阳城中,因为这无疑意味着之后进攻襄阳的难度会大大增加,这是裴子烈不想看到的。刹那间,裴子烈想到当初在房陵城外李荩忱和自己说的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次难道自己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机会从眼前飞逝么?“陈智深听令,着你带领五百本部兵马渡过檀溪,军中一切船只任你调度,另外会泅渡的士卒全部选拔出来,配合船只泅渡过去!”裴子烈朗声说道。陈智深顿时大喜,郑重一拱手:“诺!”而裴子烈紧接着沉声说道:“其余各部,约束将士、整顿兵马,准备渡河!”“诺!”看着陈智深等人飞快离开,裴子烈轻轻呼了一口气。用五百兵马换来一场有可能的大胜,值得。——————————-曾先穿行在忙碌的人群之中。他就是刚才在山坡上的那个巴蜀幢将,现在他身上换了一身北周的甲胄,挺胸抬头,看上去也有几分样子。而身后的几名士卒紧紧跟着他,显然多少有些紧张。“你们几个,过来帮忙!”一名幢将显然注意到了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曾先急忙应了一声,帮着那北周幢将一起将几袋粮食搬上车,一边搬着,曾先一边好奇的问道:“头儿,咱们真的打算回城了么?这檀溪守不住了?”“哪来的那么多闲话!”幢将顿时眉毛倒竖,呵斥一声,“上官的心思,轮得到你我来揣摩?!”曾先顿时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而幢将显然并没有直接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而是有些担忧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营帐。中军大帐之中依旧灯火通明,显然尉迟顺并没有这个时候着急离开的意思。他的神情曾先也注意到了,一边冲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一边向里面挤了挤,而那幢将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不只是曾先等人,旁边的其余忙碌的将士也好奇的将目光投过来。显然对于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他们也很是诧异。虽然之前在檀溪对岸的那一战是败了不假,可是檀溪这边的防线已经构筑了多半个月,营寨坚固、粮草众多,想要依托檀溪坚守并不是什么难事,不知怎么说撤退就撤退。一名士卒忍不住说道:“听说岘山那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让我们这个时候走,就是害怕岘山失守了之后被包抄后路。”“还包抄后路,你难道没听说,樊城都已经被李荩忱团团包围了,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后路!”“此话当真?”“我家小舅子就在襄阳城上,昨天他亲眼看见樊城周围黑压压的都是李荩忱的军寨!”“看来樊城是守不住了,樊城一丢,我们可就真的是孤军了!”曾先这个时候也一副担心的样子:“朝廷的援军遥遥无期,这襄阳城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都安静!”幢将冷声打断,“现在是非常时候,都把自己的嘴巴给老子闭上,这等扰乱军心的话不准说出去,否则老子拿你们是问!”士卒们顿时噤若寒蝉,“扰乱军心”是要杀头的,这个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就当幢将继续指挥士卒搬运粮草的时候,一名传令兵飞快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有令,粮草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留下。”“可是······”幢将有些惊讶。“我们不久就会回来的,”传令兵又加了一句,“你们尽管按照安排做事就是!”幢将急忙点头,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刚才曾先已经移动到了他旁边,将传令兵说的话尽数听到耳朵里,只不过此时曾先扛着粮食袋子离开了。人影幢幢,四下里都是忙碌的士卒,这个幢将也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几个嘴碎的士卒离开,现在整个营寨之中所有人都在忙着转运粮草、整理东西,几个小兵的离开显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幢将心事重重,只是招呼手下的人干活,却哪里知道最重要的消息已经入了敌人的耳朵。“事情有诈,”曾先一边将粮包放在车上,一边低声说道。他身后的几名士卒都有些紧张。“不用慌,敌人一时半刻也收拾不完,小王,你小子一向机灵,按照我们进来的路回去,抓紧到对岸报信,告诉将军,这一场撤退恐怕有诈。另外告诉山上的人,都小心一点儿。”曾先低声安排,“其余几个,跟着我。”看着小王转身快步离开,曾先呼了一口气,扛起来另外一个粮包,向着更靠近中军营帐的一辆马车走过去。那辆马车旁边的一名仗主看到了这几个士卒,笑骂一声:“你们几个,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呀,糟糕!”曾先顿时做出懊恼的神情。这仗主摆了摆手:“好了别费力气了,就扔在这里吧,东西反正都要搬,你们就过来帮忙,某手下的人也不见了好几个,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家伙。”看仗主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曾先松了一口气,这里距离中军营帐已经很近了,更多的士卒是在帮忙拆营帐,而借助火光,曾先一眼看到了走出营帐的几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