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荩忱离开,萧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回转。尉迟炽繁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萧湘走进来,迟疑片刻,还是担忧的说道:“湘儿妹妹······”“姊姊,你不用担心,夫君不在这不是还有我呢么,乐儿姊姊这么一走,可是把她的婢女也都留下了,宫中这些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你放心好了。”萧湘生怕尉迟炽繁心情不好,急忙伸手按住她的手,“而且刚才夫君还说了,要请老夫人进宫探望你呢。”怀孕的时候自然要尽量保持好心情,尤其是李荩忱知道自己不在,所以尉迟炽繁更容易感到恐惧和孤独,若是真的患上了产前综合征,那可就糟糕了。因此李荩忱也吩咐萧湘,隔三差五要让尉迟家的老夫人进宫探望一下。尉迟家的家眷都在成都,实际上也是作为人质,尉迟炽繁有喜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好事。让尉迟炽繁能够见见亲人自然对她的心情有好处。尉迟炽繁见到萧湘误会了,苦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个不用你个小丫头来担心,我担心的是夫君和乐昌姊姊。”萧湘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不由得叹息一声:“他们两个啊······只希望这一次能够好好的吧。”尉迟炽繁忍不住喃喃说道:“此去江南,乐昌姊姊当真是很有勇气,若是换做你我恐怕都会躲在后面等着夫君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吧。”萧湘默然良久之后,沉声说道:“乐昌姊姊也好,夫君也罢,都是倔强的人啊,这一次恐怕要少不了煎熬。”李荩忱的性格自然不用说,一手打造了偌大的王朝,将上上下下安排的井井有条,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实际上更多的都是因为李荩忱自己的“一意孤行”,当然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而乐昌本身也是个倔强的女子,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情就肯定会去做,这样也让她平白的将很多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硬生生的承担了下来。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李荩忱和乐昌这两个人,尉迟炽繁不由得轻轻地攥住萧湘的手:“我们要相信夫君。”萧湘微微颔首。——————————————-建康府。全面发动的战争让南陈骤然处于风雨飘摇的地步,建康府的天空上久久盘旋不去的阴云似乎又密集了几分,街道上的繁华和热闹也都已经不见踪影,每一个行走的人都是步履匆匆。作为王谢堂前所在的乌衣巷,倒是每日车来车往,只不过驱赶车马的人都是拼命地抽动,恨不得能够再快一点儿。不断有人进出东宫,反倒是皇宫这边出奇的安静,几个宫卫站在宫门口,多少有些懒洋洋的,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主要也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在宫门前勒住马,陈叔坚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宫门,以他的身份,只需要挂牌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在宫门外等候。早就已经对这位掌握实权的亲王很是熟悉的宫卫纷纷行礼,不过陈叔坚根本没有日常那样笑盈盈还礼的意思,而是有如一阵风快步走进去。几名宫卫顿时面面相觑,东宫现在无疑已经变成了南陈的行政中心,而年迈的老皇帝陈顼基本上就只是给东宫做出的决定盖章罢了,所以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在这里还有一个曾经带着南陈一步步走向辉煌的老人。当然这还有一层因素是因为陈顼的主动放权,既然陈顼自己都已经将权力下放到东宫,那么这些事情是必然发生的。可是今日长沙王不前往东宫,反而前来面见陛下,还行色匆匆,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几名宫卫忧心忡忡的看向阴沉沉的天空,这建康府之中早就已经流言满天飞、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了,而现在陈叔坚的行为显然也在证明这些。这南陈,曾经雄霸东南的庞然大物,难道真的要支撑不住了?陈叔坚很快就在御书房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陈顼闭着眼靠在软榻上,看到大步走进来的陈叔坚,淡淡说道:“为什么不去东宫找太子?”“这大陈江山,终是父皇说了算。”陈叔坚咬牙说道,东宫那边和陈叔陵勾结在一起,让陈叔坚根本不敢直接往龙潭虎穴之中跳。陈顼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总算是还有人记得朕。”陈叔坚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心里一酸,只是拱手行礼。“所为何事?”“父皇,荆州告急,孩儿身为荆州监军,请归荆州。”陈叔坚也是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消息的,对于荆州的防务他可是很清楚,萧摩诃想要以一己之力抵挡李荩忱和裴子烈的两面夹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陈叔坚必须要抓紧前往荆州,一来收拾沿途的力量支援萧摩诃,二来也是为了抓紧沿着湘州一线勾住第二道防线。陈顼缓缓坐起来:“去吧,这建康府,本来就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不是统筹天下的料儿,但是在战场上父皇还是相信你的。”陈叔坚苦笑一声,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句话,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和陈叔宝、陈叔陵争夺的意思了。南陈危机如此,哪里还有工夫争名夺利。陈顼瞥了一眼陈叔坚,在陈叔坚想要告辞离去之前说道:“扬州刺史重新启用是朕下的命令。”“这······”陈叔坚顿时瞪大眼睛。他这一次返回建康府,就是想要打压陈叔陵,只不过陈叔陵底气十足,又有东宫和扬州刺史的旧臣给他撑腰,丝毫不惧怕陈叔坚,导致陈叔坚几次在朝堂上和他交锋都没有成功,这也是让陈叔坚一直愤愤不平的事。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陈顼的意思,难怪陈叔陵这样趾高气昂。“能挡住吴惠觉的,只有他了。”陈顼的声音之中也有几分苦涩,“至少朕还在一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为了稳住这江山,朕也得好好活着啊。”陈叔坚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一拱手。希望父皇说得没错,至少陈叔陵现在还不敢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目送陈叔坚离去,陈顼喃喃说道:“朕的命令,你们又有几个人真的会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