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询,你个逆贼!”辛永达心中一片死寂,当然知道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显然一切都在汉军的算计之中。嘴上骂着李询,心里则不只是李询,包括王隆等人他都骂了一遍。这些叛徒真的该死!李询笑了笑:“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今我大汉陛下圣明神武,乃是天下共知之,辛家贤弟何必再负隅顽抗,作鸟兽斗?”辛永达冷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辛家历代英烈,不做首鼠两端之臣。”“那辛贤弟何故出城,不当死战以殉国?”李询手中的马鞭扬了扬,话里带着戏谑。辛永达一时语塞。为啥,那还用说,因为自己实际上是怕了呗。早知如此狼狈,还被李询笑话,就应该慷慨战死在城中。“谁敢为本将拿下此獠!”李询径直大喝道。韦圆成早就按捺不住了,手中马槊挺起:“属下当为将军擒贼!”辛永达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汉军将士,并没有多少斗志,仓皇打马便要走,而后面汉军将士也挺枪顶了上来。他大叫一声,挥刀劈砍,不过枪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排排长矛捅刺,逼迫着辛永达只能后退。后面韦圆成已经扑了上来。辛永达堪堪挡住这个家伙抡起来的马槊,转身便要走,不过来不及了。韦圆成早就料到他不会恋战,另一只手一直搭在横刀刀柄上,此时横刀霍然出鞘,划过一道弧线,砍掉了辛永达的脑袋。鲜血喷涌,首级滚落在地,脸上犹然带着复杂的神情。有震惊、有惶恐,也有不甘。韦圆成用马槊挑起来首级,回到李询身前:“禀将军,幸未辱命!”李询无奈的说道:“某是让你活捉。”韦圆成尴尬的笑了笑,忍不住挠挠头,打的激动,忘了。旁边的几名同样出身将门的好友们都发出笑声。这个小子一向毛躁又好斗,一时手快很正常。而李询命人收下首级并给韦圆成记功,河北辛氏固然也不是小家族,尤其是自从辛威开始便是将门,原本应该是他们这些北方将门联络、拉拢的对象,现在来看有点难了,不过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李询也没有必要拿着自家将士的性命去赌,这辛永达死了就死了。此时城门口响起骚动,黄玩也已经带着人赶过来,见到李询,他先松了一口气,看来辛永达是没有跑掉,这就好。现在比较让人担心的便是太原王氏投靠大汉的消息流露出去,因此黄玩入城的第一时间就清点俘虏,不过最大的一张嘴自然就是辛永达,捉不到辛永达,太原王氏很有可能很危险。这一次为了骗取辛永达开门,王隆不惜暴露自己,因此大汉也不能亏待了王氏。不过黄玩心里也很郁闷,虽然这破城的功劳应该是鹰扬军和白袍对半分了,但是还是未竟全功,这辛永达竟然不想拼命,反而选择了逃命,或是因为自己胆怯,或是因为觉得太原王氏背叛大周的消息实在是惊世骇俗,必须要抓紧传出去,不过也正好撞在了李询的埋伏上。算他倒霉,自己也倒霉。黄玩只能如此感慨。“恭喜将军。”黄玩打马上前,李询也拱手,两人近乎异口同声。诧异的对视一眼,两人旋即大笑。不管功劳怎么分配,这蒲州算是拿下了,河东门户洞开,之后的功劳,还多着呢!——————————-邺城。曾经的裴府,车水马龙,拜访之客络绎不绝。可是自从河东之战开始后,裴府变得愈发的冷清。当然了,一部分原因是裴矩早就已经把府中的人遣散的差不多,不过名义上是遣散,实际上是以此为目的让他们能够潜出邺城,返回河东,朝廷还没有对河东世家动手,裴矩却不能不做准备。另外一部分原因,自然是裴矩请辞了大部分的实权职务,只留下一个可有可无的散骑常侍还在头上顶着。众所周知,无论南北,这就是个荣誉头衔而已。没了权力,自然也就没有了人前来拜访。裴矩倒是乐得清闲。外面已经是乌云密布、暗流涌动,而在自家的院子之中,只觉得有一束光依然还能照耀下来。此时坐在裴矩对面的,正是主持白袍的陈禹。若是宇文宪看到眼前这个人,估计会恨不得立刻派人把他给碎尸万段。有多少情报是被这个家伙套走的,又有多少北周将士是因为情报泄露而战死的,都已经数不过来了,而这一切损失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似乎一直活在暗处的大汉白袍统领,陈禹。对于陈禹手中掌握着多少力量,裴矩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陈禹既然有本事坐在自己的对面,坐在这就是天子脚下的裴府之中,自然他手中的力量要超过自己的想象。大汉白袍无声无息发展了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只蜘蛛织好了天罗地网,而北周就是这网上的猎物,就看蜘蛛愿意什么时候就餐了。裴矩低声说道:“听闻大汉于河东进展顺利?”陈禹淡淡道:“已破风陵渡,蒲州也应该会在近日光复。河东重归汉家所有,估计也就是在年初了。”“军中对拿下蒲州如此有信心?”裴矩不由得问道。他的心中有些复杂,身为大周臣子这么多年,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归属感那也是不可能的,家族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有真实情感的,让他摒弃掉对北周的情感,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背后还关系着家族的生死存亡,更让他如履薄冰,甚至于根本不敢迈出下一步。可是现在来看,大汉占领河东,已经不可避免,如果此时裴矩再没有什么表示的话,就怕······因此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若是大汉不能快速拿下蒲州,那么河东到底还是北周的天下,自己也得掂量掂量。陈禹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平淡:“河北郡太守王隆,当时正在风陵渡,已降大汉,并愿意诈开蒲州,因此拿下蒲州,不过左近之事。”端着茶杯、吹着茶叶以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焦躁的裴矩,手猛地抖了一下,热水直接洒在衣袖上和手上,可是他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