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总裁远在金陵府,义忠老亲王更是远在天边,甄老大人乃是一省首脑,不会和寻常的人计较,何况义忠老亲王乃是侯公子你的亲眷,亲眷之间,失一些礼数,长辈嘛,总是不会计较小孩子的,”薛蟠摇了摇扇子,神态自若,“这些人没有可比性。”侯公子冷哼一声,对着林如海说道,“世伯老大人和我说话,这闲杂人等,还是请世伯打发了才好。”“什么闲杂人等?”薛蟠不屑一顾,“我虽然是比你年轻一些,可如今我可是户部正经任命的协办盐引改派的大员,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刚好管到你,不过你既然是没礼数惯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薛蟠反而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来,侯公子不怒反笑,他施施然的站了起来,“很好,这么多年了,鲜少有人如此在我面前说话。世伯老大人,”他也不去看薛蟠,只是盯住林如海,“我就问世伯老大人一句话,侯林联姻之事,世伯老大人,是不是就不愿意应允了?”这几乎是最后通牒了,林如海摇摇头,站了起来直视侯公子,“的确如此,恕难从命,侯公子请回吧。”薛蟠也站了起来,摇了摇扇子,“嗨嗨嗨,我说这位侯公子,世伯老大人话说的这么清楚,你还没听明白?杵在这里做什么?麻利点的请走吧您哪!”原本若是两人暗室相商,不出第三人的耳朵,无损任何人的面子,就是林如海被逼迫到角落里,或者是如何痛骂侯公子,都不甚想干,但有薛蟠这个外人在场,彼此的颜面就有些问题了,侯公子脸色通红,他哼了一声,“世伯老大人既然如此顽固,那侄儿也没办法,只能是把世伯的意思告诉义忠老亲王妃了。”“还有你这小子,”侯公子到底还是知道轻重的,不敢对着林如海十分放肆,而是找上了边上杵着的薛蟠,他上前两步,盯着薛蟠说道,“别以为你有了世伯老大人的照拂,就想在扬州惹是生非,到时候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想要掀起波涛,别一朵浪花都没有。”“人贵有自知之明,”薛蟠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他的身材还太矮,不过气势很足,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直视侯公子,“我这人微言轻的,知道自己几两重,我只怕有人仗着家里头家世好,乱来罢了,丢了面子不要紧,怕是将来丢了里子,哭都没地方去哭了。”“就冲着你这句话,两淮盐政改派盐引的事儿,侯家不会出一张盐引,”侯公子觉得和一个小孩闹什么,有些丢份,他背着手,也不看林如海,只是说道,“世伯老大人居然派了这个一个小孩子来协办盐引改派,实在是极为失策,若是为盐政的大计着想,还是免了此人才好,不然有此人在协办此事,侯家是绝不会出一份力的。”“你不过是一介商人之家,居然有这样大胆的口气,”薛蟠可以不计较侯公子无礼的态度,但是居然这样**裸的讽刺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这是绝不能够的,想我薛家小郎君,虽然是年纪小了些,可金陵哪一个人家,不说自己是少年老成,年少有为的?就比如这甄应嘉,金陵省的一把手,都盛赞自己十分识大体,忠勇体国,到了扬州这里,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鄙视成这样,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怎么,还想着用自己手里的盐引来逼迫巡盐御史衙门吗?可别说我年纪小,乱说话,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是算得上违抗官府,可以当做谋逆造反来论处了吧?”“小儿就是小儿,就知道乱放阙词,”侯公子摇摇头,言尽于此,自然也无需再说什么了,“世伯老大人,这一次改派盐引,恕侯家不能帮衬了。”“悉听尊便,”林如海脸色阴沉,“我林家虽然不争气,可到底也不会是需要用联姻来当差办事的,管家,送客。”侯公子淡然看了薛蟠一眼,薛蟠只觉得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后颈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随即他也不再说话,恢复了从容不迫贵公子样子,退了出去。薛蟠这时候才佩服的看向了林如海,“想不到侯家这样的背景,世伯居然还能顶住压力,对着侯公子说了不字。”林如海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虽然在宦海沉浮,可还是有些读书人的风骨的,哼,侯家以势压我,我岂能从了他们的意?恩,不对,”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薛蟠怎么突然来了此地,“世侄你怎么突然来了此地?”薛蟠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额……”他还没来得及说,黛玉就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扑在了林如海的怀里,“爹爹!”黛玉哭着说道,“玉儿刚才实在害怕极了!就怕就怕……”黛玉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就怕爹爹把玉儿许配给侯公子是不是?”林如海吃了一惊,随即摇头笑道,“你这个孩子,又躲在后头听壁角了是不是?自己瞎胡闹不说,还带了你薛家哥哥来瞎胡闹,真是该打!”“玉儿不怕爹爹责罚,”黛玉在林如海的怀中露出了半张芙蓉泣露的脸蛋,“就怕爹爹把我这个可怜的人儿丢给侯公子那个混账行子去!”薛蟠笑道:“世伯刚才的话,妹妹还没听清楚呢?你这一颗掌上明珠,世伯大人怎么舍得把你丢出去?”黛玉感激的朝着薛蟠点了点头,伏在林如海的怀里不肯起来,“你的面子真不算小了,”林如海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审视的眼光给薛蟠全身上下做了一个x光,“你薛家哥哥之前我要派他当差,他可是一概不愿意的,居然你这么一使唤,他就出来,得罪了侯公子。”“女儿这又非公事,蟠哥哥他愿意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爹爹外头的公事多忙啊,蟠哥哥才多大的年纪,自然是不愿意太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