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如此一说,薛姨妈也附和起来,“女孩子家家的,自然是文静最好不过了,香菱这个丫头,仗着家里头的人宠爱的很,”嘴上虽然说者埋怨的话儿,薛姨妈的嘴角却带着一种宠溺的笑意,薛蟠不在家,宝钗又十分懂事乖巧,薛姨妈这个母亲的身份,还真的没怎么派上用场,如今有了香菱,可还真的拿着当女儿来看待了,这说的抱怨的话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到处疯疯癫癫的,一下子这边胡闹乱跑,一边又去别的地方玩闹,若不是看在咱们薛家的面子上,那边府里头不知道有多少状要告过来的,这样胡闹下去,只怕是将来怎么是好哦。咱们这人家,姑娘家都是要文静为宜的,最好像你妹妹那样的,香菱倒是还这样胡闹!一点规矩也不讲,王嬷嬷素日里头都经常提点了,都还是这样的东跑西跑的,若不是看在她对着长辈和这些姑娘姐儿们礼数都还恭敬,没有失礼的地方,我还真的不许她出门去。”香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捏着宫绦来把玩,还稍微有些小委屈的样子,薛蟠笑道,“很不相干,她才几岁,那里就要学规矩了,小孩子的时候,还是让她多玩些日子罢了。别是和妹妹那样小老头一般的才好呢!”这话一说出来,宝钗自然是娇嗔不依,“哥哥说的什么话儿,我那里是小老头呢。”香菱也是不服气,“我那里是小孩子了,大爷,”她特意挺直了腰板,将蓓蕾一般的胸脯挺起来,“我可是不小了,是大人了。”薛蟠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两女都讨伐之了,薛蟠偷偷瞅了瞅香菱的胸脯,干笑一声,“是不小了,是大人了。”“我不愿意教香菱,还是有一个缘故的,”宝钗白了薛蟠一眼,这才盈盈道来,“我瞧着香菱这丫头,脾气性格和林丫头最是相似,这诗如其人,林丫头的诗歌鬼灵精怪,颇有小李杜的诗风,和我的不尽然相同,香菱喜欢和林丫头一起,必然这诗风也是和林丫头相似的,不是我这一类的诗文,我是教不了她的,若是真的把她教成了小老头,每日里头就做一些不合她之体裁的诗歌,”宝钗狡黠一笑,“那岂不就是我的罪过?”这话就说的很在理了,宝钗认为自己的诗风和香菱的诗风只怕是不相同,若是教授,只怕是不合时宜,薛蟠点点头,“妹妹这一番话,颇有孔夫子因材施教的风骨了,哥哥实在是佩服。”“我何德何能,敢和孔夫子比较呢?”几个人正在说话,外头款款进了黛玉,她笑道,“我在外头听到有人念叨我了,是不是宝姐姐?”香菱忙起身,薛蟠也直起了身子,“妹妹来了!快坐下,”薛蟠看着黛玉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猩猩毡斗篷,手里捧着一个紫金的铜炉,头上戴着和斗篷一色的观音兜,鬓边微微露出了几缕青丝,她先将手炉递给了身边跟着的雪雁,朝着薛姨妈行了礼,薛姨妈忙拉住黛玉手,不住的婆娑,“哎哟我的儿,大冷的天,难为你还跑来看姨妈,赶紧着坐下,外头冷,屋里头暖和。”杨柳上前给黛玉脱了斗篷和帽子,又朝着薛蟠微微福了福,和宝钗拉过了手,这才依偎着薛姨妈坐下了。丫鬟杨柳奉了茶上来,宝钗亲自接过,亲自递给了林黛玉,“我那里敢念叨你的不是?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这是万万不能念叨的,果不其然,我才不过是略微提了一两句你的名字,你就听到了,我如何敢说你的坏话。”“旁人说不会说坏话,我是必然不信的,但宝姐姐这么一说,我是必信无疑的,”黛玉笑道,许是屋里头暖,脸上红扑扑的,瞧着倒是比往日里头的气色要好,“宝姐姐是决计不会说人家的不是之处的。”薛姨妈慈爱的搂住了黛玉,“我的儿,也就只有你才知道你宝姐姐的性子了,人人都说她沉默寡言,不善和人说话,以为是什么心大的主儿,可巧也是你们姐妹投缘,还知道她一二。”“姨妈说什么呢,万万没人说宝姐姐不是的,”黛玉笑道,“我也不过是顺带着这么一说罢了,外头听到了宝姐姐说起来,就冲了进来,倒是我的不对了。”“你自然是不对了,”宝钗说道,“谁叫咱们林大姑娘诗词做的那样的好,倒是勾的我们家香菱日思夜想的要拜你当师傅呢。”宝钗难得说笑话,这么一番话倒是给大家伙都逗笑了,香菱挪移到了黛玉身边,和她学起来了刚才的话儿,“宝姐姐这识人之明,我委实是佩服的,”黛玉叹道,“这因材施教,委实是有道理。”“巧了巧了,”香菱拍手笑着说道,“这句话刚才大爷也说过了,林姑娘是不是和大爷都串通好的,才这样说一样的话儿?”薛蟠朝着黛玉微微一笑,“可见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黛玉眉毛竖了起来,欲要发火,当着薛姨妈的面,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狠狠的剜了薛蟠一眼,避而不答,端起茶喝了一口,薛姨妈又殷勤劝黛玉吃一些瓜果点心之物,黛玉摇摇头,“这到了冬天,我这吃东西就清减了些,日常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饿。”薛姨妈叹道,“我的儿,你这身子不太好,我瞧着都是从这不会吃上头出来的,人食五谷杂粮,吃得下饭,才是身子会好,你这样吃不下东西,别说是老太太了,我瞧着也是心疼极了。”黛玉颇为感动,薛姨妈对着自己的确是极好,“姨妈说的是,我必然要多吃一些才好。”“我瞧着妹妹脸色还颇为红润,”薛蟠看了看黛玉的脸色,“最近还在吃什么补药不成?”“也就是吃人参养荣丸,其余的也不吃多少,”黛玉说道,“蟠哥哥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