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无语的望着裴知事,自己或许还是嫩了点,感觉裴知事这个人如此前倨后恭,实在是令人太恶心了些,不过他细想想也是寻常,毕竟官场上这样的人是实在是太多了,昔日裴知事还有人仰仗,那就是东方纳兰,须知道这五城兵马司,是没有一个统帅五城的都指挥使(之前撰写错误,没有西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么一说,只有指挥使),昔日兰台寺强势,东方纳兰又是大名鼎鼎,故此他自己个差不多就是统帅了五城兵马司,如今东方纳兰失势,不知道去何处当司马了,薛蟠才懒得记这样落水狗的去处。原本这气焰十分嚣张的裴知事一下子就倒了大霉,他之前依附东方纳兰,很是得罪了许多同僚,甚至就连副指挥使这样的人,也不见得多少放在眼里,如今倒了霉,大家伙那里还有不踩踏作践的,他这些日子过的很是艰难,今日又被人打发出来,专门要克薛蟠的霉头,指望着薛蟠再教训裴知事一番,今日他总算是乖觉了,知道该转个头,重新投靠。不过虽然暂时原谅了,薛蟠却不能不防这些小人们重新在自己失势的时候在背后捅一刀,“这话说的不错,”薛蟠慢悠悠的说道,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着裴知事,微微一笑,“我这个人呢,你昔日大约是不知道的,以后慢慢就知道了,使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就算是得罪我的人,只要真心驯服,那我从来都是重用,可若是有人表面上臣服,可背后又是搞东搞西的,我第一个就不轻饶,裴知事,你知道了吗?你以前没看错,我的确是在天竺杀过人的,还把马德里思汗的头盖骨挖下来,做成了酒碗,进献给了圣上呢。”大堂内的设施做的实在是太齐全了,不仅是烧着温暖的火龙,更是点了两个宣德炉的炭火,裴知事也不知道为何,额头上突然就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是,是,是!”他有些觉得手脚发软,连忙应道,“下官一定听从大人之命。”“倒也不必如此紧张,”薛蟠微微一笑,“这个差事儿原本是不想当的,毕竟我这左中允当的舒舒服服的,那边衙门事儿极少,我每日可以呆在家里头好生休息,但没想到啊,”薛蟠觉得还需要再透露一下自己的底细,狐假虎威一番也是好的,“圣上御笔钦点,一定要我来当这个兵马司的差事,我也不是谦虚,说我不是这一块料,何必让我来糟蹋大家伙呢,还是另请高明罢!圣上说不成,圣心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只好过来,和大家伙厮混一番罢了。”这个圣上任命的事儿,裴知事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不免将自己的头又朝下低了几分,面上依旧恭顺,心里头却好像是惊涛骇浪一般,薛蟠这个人,没想到得了圣上的青眼!看来自己这一番舍下脸皮投靠,还真的钓到了金鳌!“裴知事,”薛蟠缓缓走到了公案之后,坐了下来,笑着对裴知事说道,“我这个人呢,使功不如使过,你之前是有大罪过,只是呢,神仙打架,倒也没有人记得来处置你这个凡人,放心,本官也是大度之人,只要你老实办差,日后有你的好处。”裴知事郑重其事的复又跪下来,“大人请放心。”“放心没有,要有行动说话,”薛蟠微微一笑,“这会子没有一个当官的在,你是不是该去到处巡逻巡逻,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是这里头的熟人,该明白该知道的,也应该让我也清楚,知道了吗?赶紧着去吧,”威逼之后就是利诱,“你如今才是一个知事,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别人当得兵曹,你当不得吗?副指挥使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薛蟠笑眯眯的看着裴知事满脸通红容光焕发的离开了大堂,外头还听到了他对着衙役们叫一个个站好预备着薛蟠召见的呵斥声,臻儿在边上翻了个白眼,“这个呆头鹅,只怕是又被大爷给骗了。”“请你注意言辞,”薛蟠笑道,“我那里是骗人了?如今这围魏救赵之后,我这来兵马司,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有人帮衬,我该怎么办?难不成自己个真的去断案子吗?若是真的断案子,只怕是人家还有无数的阴谋陷阱等着我,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哦,你不认识,我又不是包公狄公,那里有时间消磨在抓贼人上。”这样的话,优先投靠来的人,就要优先考虑了,裴知事之前就是往死里得罪过自己的,如今却又第一个表现出了投靠之意,这样的人,的确好掌控,裴知事如果敢反水做什么阴阳脸两面三刀的事儿,自己将之前的事儿借题发挥,也可以处置了裴知事,别人只会说自己睚眦必报小鸡肚肠,而不会说自己是在胡乱处置人。裴知事知道兵马司的事儿,这个时候官儿都不在衙门里头,他想要去那里就去那里,若是裴知事够聪明,就会借着自己的这面大旗,到处巡视检查,这比新官上任先是封库房,查积案,更为来的直接痛快。所以堡垒通常都是在内部被攻破的,这句话是半点的没错,殷天正在边上请示:“要不要吩咐下去,让外头的人排班进来叩见大人?”“不必了,”薛蟠接过了苏拉进献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闭目养神,“这边咱们到了,那边应该也得了消息,只怕再过一会就该回来了,闹腾这些小鱼小虾米们做什么呢,没必要。”西城兵马司外,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前预备着前去拜见薛蟠的四位副指挥使大人们和兵马司九品上的官一起又骑马奔驰回来,有几个的脸色很不好看,大家伙平时都是讲究气度雍容,这样的策马奔驰可是有些年没有做过了。“指挥使升堂!”臻儿站在穿堂中间,对着气急败坏的众人喝道,“众人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