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琏二哥赔礼的事儿,还是要劳烦凤姐姐了,”薛蟠微微一笑,他脸皮是厚的很,既然这银子都送了一部分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薛蟠也不会和王熙凤计较这话语里头的一些潜台词,“你们这夫妻一体,自然是好说话一些,我这个做外人的,到底还不如你们,再者,凤姐姐,你可是我嫡亲的表姐,”薛蟠喝了一口茶,“虽然是出嫁从夫,向着琏二哥原本也是应该的,可到底也不能忘了表弟的好,不是吗?”薛蟠也不客气,轻轻的点了凤姐一句,凤姐这一下就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瞧你说的,表姐我还能忘了你不成!”宝玉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还以为是寻常的客套之话,不知道这两个人唇枪舌剑斗了好几个来回了,黛玉似乎知道什么,笑道,“偏生就你们两个表兄弟说话客套,咱们倒是插不上话了。”有黛玉打岔,这事儿就不必再说了,几个人坐着喝茶聊天,凤姐又问宝玉:“宝兄弟,这即刻就要过年,没几日就又到了元宵,不是我来催促着你,娘娘以前在家里头的时候就教导你的学问,这一次回来省亲,只怕是必然要问你学问的,你这几日可看书了?有没有预备下诗文献给娘娘御览的?”宝玉这几日见鬼了才会看书……一来薛蟠刚刚回家,吃饭听戏很是闹腾了几日,二来这年底家里头人人都忙,哪里还有空去关心宝玉的学问,贾母更是疼爱的紧,觉得这过年的好时候,自然是要多玩几日,原本还要去族学读书的,这会子也一概停了,凤姐这么一反问,宝玉倒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了,“我这几日都在读书呢,想必也不至于落了功课。”凤姐笑道,“好孩子,宝兄弟,我自然是知道你在读书的,只不过是白忙乎絮叨这么一句。”黛玉抿嘴笑道,“风姐姐别听他这浑说,他这几日只怕是庄子孟子都分不清了,每日里头就是瞎玩,不是在我这里头,就是往着二姑娘哪里闹腾,就没有一日是安生的,依我看,很是如此,应该要这几日抓紧着再看看书了,万一娘娘若是要你写文章什么的,到时候写不出来岂不是就不好了?”宝玉笑嘻嘻的说道,“就算是娘娘问起来,还有林妹妹你们几个呢,到时候若要作诗,请你们帮着我做枪手,替我写几首就是了。”“你想得美,也不问问我们几个愿不愿意给你当枪使,”黛玉笑道,“这可不是姨丈命你回来自己个作诗作文的,要当场而做,我们几个如何帮忙?”宝玉笑道,“大姐姐以前最是疼我,想着也不至于太要我的难堪,不过,”他突然想到这元春虽然好说话,可到底还是要贾政在边上瞧见的,若是这表现不佳,的确是要被贾政逮住训斥,于是不免有些扫兴,于是忙叫紫鹃告诉袭人一声,把之前自己写过的诗文都拿来再温一温。凤姐和黛玉都窃笑,薛蟠点点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宝玉这样子办,自然不会担心了。”袭人捧着书进来,见到众人这样坐着聊天,笑道,“这也不是个读书的地方,二爷怎么巴巴的要看书了?”宝玉不悦的说道,“这读书就是读书,不拘什么时候什么地儿,叫你拿书来,怎么还这么多话儿。”袭人也不生气,温和的说道,“是,”她过了来,靠近了罗汉床将宝玉素日里头写的稿子递给了薛蟠,宝玉拿起来摇头晃脑的看了起来,薛蟠在侧,也拿起了几张纸瞧了瞧,宝玉的笔迹虽然是稚嫩,但是框架极好,显然是有极好的字帖给临着,又有名师教导,“这族学里头也是有些人才?”薛蟠笑道,“宝玉的几个字儿写的不错。”“代儒爷爷是和老太爷同辈的,学问极高,只是为人迂腐了些,年岁大了,素日里头都不太管事儿,只是上课,他也有一个孙子,唤作是贾瑞,我应该也喊大哥的,素日里头都是他再管着族学,可惜是前些年死了。”宝玉头也不抬,“如今族学还是代儒爷爷管着。”贾瑞?那不就是正照风月宝鉴被凤姐设了相思局搞死的人吗?薛蟠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王熙凤,王熙凤眉心微微一跳,“好端端的,说这个死人做什么?大过年的,也不晦气!”凤姐呆在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宝兄弟你看书就是了,我这就出去,外头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呢。”林黛玉又请凤姐再坐坐,这时候琥珀进了来,凤姐还以为是外头喊人了,笑道,“老太太让林丫头宝玉出去见客呢?”素来也有这样见外客的事儿,毕竟那一家都喜欢把自己优秀的孙辈都摆出来,让人夸夸也是好的,这原本就是宝玉黛玉等人在家的任务之一,那就是陪着贾母王夫人等人见客,故此凤姐有这么一问。琥珀摇摇头奇道,显然她脸上也有些困惑,“不是要请宝玉和林姑娘,说是要,”她把头转向了薛蟠,“是要见薛大爷。”“见我?”薛蟠拿起盖碗正预备着喝茶,听到琥珀这么说,倒是停下来了动作,“怎么会要见我,是哪里来的客人?”“是武清伯家里头的几个媳妇。”薛蟠恍然大悟,这是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找到了贾母这里,“原来是他家,”薛蟠将茶盏放在了罗汉床上的紫檀木小几子上头,“我知道了,”薛蟠点点头,“这就出去。”琥珀在外头等着,凤姐奇道,“这个武清伯的人怎么要见表弟,这是做什么?”“昨个抓了武清伯府的几个人,这会子怕是要来找我要人了,”薛蟠起身笑道,“原本我躲在家里头不愿意见人,她们倒是找到老太太这里了,还是赶紧着打发了才好,免得惊扰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