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还以为王子腾还留在原来的地方看戏,可是匆匆跟着管家行过花厅,只见到王子腾所坐的罗汉床上,空无一人,只有王子腾夫人和薛姨妈等人还在花厅之内听戏,薛蟠问管家所谓何事,管家这才对着薛蟠言明,“史家两位老爷过来寻老爷,也不知说了什么,这会子已经语气声很不好了。”稀奇稀奇,这两位史侯爷登门拜访,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恭贺王子腾夫人寿诞吧,还能有什么事儿还闹起来了?须知道这大人物一般来说轻易是不会撕破脸皮的,何况这史家和王家本来就是四大家,彼此关系不差,怎么还会起冲突呢,这就是有些奇怪了。薛蟠又到了这王子腾的外书房,只见到表兄王佑搓着手焦急的站在书房外,见到薛蟠过来,忙迎接上去,“表弟你可来了,这里头已经吵了好些日子了,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薛蟠奇道,按照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自然是王子腾更是大权在握,名声赫赫,保龄侯和忠靖侯算起来都是武官勋贵,自然是要巴结着王子腾才能是继续在军队之中有所作为的,而且又是登门贺寿的,必然是没有说和上门拜寿的客人抄家的道理,“表哥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入内侍茶,听到二位侯爷过来说了几句往日里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来了这新军移镇的事儿来,彼此起了冲突,”王佑虽然是在国子监当差,但却也不是傻子,“大约是父亲不想让这两位侯爷出来当差。”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不太可能,四大家同气连枝,就算是没有特别要照顾的地方,也要想着法子出来照顾一二,更何况如今有着这样的差事儿,那里不照顾自己人的道理,“这一二来去就说话起了冲突,我想着我不敢进去劝,就只好请表弟过来转圜一二了。”倒是要自己个来当这个和稀泥的,薛蟠无奈的摇头,“表兄倒是看得起我。”“自然自然,”王佑陪着笑,“表弟快进去劝一劝,我那老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子不能言父过,但是他的性子是急了些,若是无人劝谏,只怕是要吵的不可收拾了。”薛蟠无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在管家的带领下,又一次的进了王子腾的书房,见到这屋里头的气氛果然是古怪严肃的很,王子腾高踞于上,只是喝茶不说话,边上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史鼎,原本是红润的脸庞这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变得铁青,坐在史鼎对面的还有一人,长相和史鼎相仿,稍微看上去年轻一些,应该就是史湘云的三叔,史鼎的弟弟,忠靖侯史鼐了。薛蟠进了来,王子腾抬眼瞧了瞧,也没说话,薛蟠转过头来,原本还想着和王佑共进退,可是没想到那王佑很是没义气,压根就没有跟着进来,薛蟠暗骂一声无耻,却也不好不开口,“原来是史二叔!”他朝着史鼎作揖,“史二叔来了,我才知道,这就马上赶过来请安了,实在是失礼失礼!”史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原来是文龙贤侄,你今个过来,也是给尚书夫人拜寿的吗?”这个“尚书夫人”四个字一说出来,薛蟠就知道刚才必然是闹过不愉快了,按照四大家的关系,无论如何,史鼎等人应该称呼王子腾为王二哥才是最合适的,也不该从官面上称呼,这显然是带着一丝调侃或者是讽刺的意思了,薛蟠权当做没听见这话里头的意思,“是,今个过府来给舅妈祝寿呢,原本在前头看戏,这会子听说二叔来了,即刻就来拜见,哦,这一位必然是是史三叔吧?”史鼐挑眉,不悦的瞪了薛蟠一眼,“你是何人,什么身份,这样上赶着三叔三叔的叫着!”“不可无礼!”史鼎忙说道。王子腾这会子是不乐意了,“史老三!这是我的外甥,薛家薛文龙,咸安宫班首,詹事府左中允,西城兵马司指挥使!身上还有中书舍人的爵位,怎么,称呼你一句三叔难道还不成?你觉得他没有资格?”“不可如此说,”史鼎忙对着史鼐说道,“这是自家人,为兄之前和你说过的文龙贤侄,在荣国府存周兄家里头见过一面。”这么说来,史鼐才知道这个人称呼自己个三叔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实在是自己个唐突了,“哎哟,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一时间自家亲戚倒是没认出来,”史鼐起身朝着薛蟠拱手,虽然是薛蟠称呼为三叔,但史鼐年岁也不算大,大约三十出头一点点,“是我的过错!文龙贤侄切勿见怪!”这么看来,这史鼐似乎也很是豪爽,不拘小节,而且很擅于改正自己的错误,应该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今天这打圆场之事,看起来是可以做的。只是这第一印象好不了多久,薛蟠连忙道不必又让开了史鼐的作揖,史鼐却又说话了,“只是文龙贤侄你还记着咱们这亲戚同气连枝之情,别的人只怕是都忘了,文龙,你说这四大家,是不是该彼此帮扶?”薛蟠看了一眼端坐于上的王子腾,只见到王子腾不动声色的喝茶,完全没有把史鼐的话儿听进去,薛蟠笑道,“自然自然。”“文龙你能这么说,就是极好了,”史鼎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而史鼐是非常怒气冲冲了,“只是如今的尚书大人,只怕是忘了这同气连枝的道理,手握大权,起居八座,威风呵呵,只怕是全然忘了这同气连枝之事了?!”史鼎默然不语,薛蟠干笑道,“三叔只怕是误会了。”“怎么会误会,今日我和二哥登门拜访,一来是祝寿,二来也是有要事相请。”史鼐气冲冲的说道,“求着咱们尚书大人能不能指点迷津,照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