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群好家伙啊……”彭新看着还活着的那一些士兵们,想要将每个人的模样都刻进脑海里。他在想,要是能活着出去,以这一百多人为骨干,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自己就能训练出一支让鬼子伪军闻风丧胆的铁军来!每每在彭新想着什么美事的时候,郝向烈总会跳出来提醒他现实的残酷。以前是这样,这次,依旧是这样。郝向烈指着四面八方那些逐渐躁动的日军和伪军道:“看来鬼子终于要参战了!”鬼子要参战了,那么就没有下一波的进攻了。接下来的战斗,要么他们死光,要么就是将鬼子伪军都杀光。但明显,杀光鬼子和伪军是极其不现实的。“码的,打了半晚上,一直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小鬼子还特么在后头笑话咱们是狗咬狗!”彭新狠狠的啐了一口,厉吼道:“弟兄们,冤家快上门了啊,这回鬼子要来了,杀了一晚上的二鬼子,这回有了真鬼子,给老子机灵点,别特么天天嚷嚷着打鬼子,到死连鬼子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去了阎王殿想想你们可别觉得憋的慌……”哈哈哈……各处的战壕里响起了哈哈怪笑声,浦沅中在笑,黄粱在笑,仅存不多的尖刀连士兵们在笑,新兵蛋子们在笑,那些重伤员们,也在笑。但没有谁动弹。他们可不是等死,他们想保存每一分精力,等鬼子伪军过来再说,把所剩不多的每一分的精力都发泄在鬼子伪军身上去。彭新也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瞅着郝向烈道:“政委,你看我这鼓舞士气的法子,比你强吧?要是这一仗老子不死,估计要不了多久,你这政委在咱们支队可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老子一个人兼了,省的你成天在老子耳朵跟前聒噪……”“以后你想听我聒噪都听不到啦!”郝向烈答道。“你想得美!”彭新道:“你是老子的政委,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得跟着老子!”郝向烈不搭理他,只是拿出记录伤亡战损的本子记录着:“三月二十七日,白山支队上下四百一十人,于长白山脉外七松岭附近遭遇日伪军重重包围,包括支队长彭新在内全部阵亡,杀敌三百余人……政委,郝向烈记录。”写完这些,他便将记录本用防水布层层包好贴身放着。虽然他明明知道,要是所有人都战死了,这记录本要不是落在日伪军手里就是和自己一起长埋黄土,根本不可能交到组织的手中。但郝向烈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觉得总该记住些什么。虽然这场战斗,几百人的交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的战斗,但这么多人将血泼在了这里,那么总该有那么点声响。迫击炮开始轰鸣,机枪开始扫射。松野少上缓缓抽出了战刀,狠狠向前一指,厉声狂吼:“帝国的勇士们,建功立业时候到了,为了天皇,杀给给……”“杀!”“杀……”三户久和赤木林雄也齐齐挥刀,向着阵地一指:“杀光他们……”“板载……”“天皇万岁……”所有日军都发狂一般的厉吼了起来,跟随着当先扑上的伪军的脚步,狠狠的扑向了白山支队的阵地。“来啊……”“老子弄死你们这帮王八蛋……”白山支队的所有人终于在战壕里由躺变为了坐或者蹲,厉吼声声,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劲,见隐约有压倒鬼子伪军的吼声,便一个个对望间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就算都要被杀光了又如何?输人不输阵,老子至少吼的比你们大声!同时,所有人都将最后的弹药塞进枪膛里,这本来是为了预备万一出现机会突围再用的,但现在,似乎是时候了。在这所有吼声里,杜云腾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着,他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目睹了那么多惨烈的战斗,他眼泪都流光了!“看好了,看好了,跟我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下场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三户久得意的狞笑着,挥手让身边的几名日军照旧,照旧架起杜云腾,甚至专门有人扒开他的眼皮防止他闭上眼不看。身边的日军便得意的狂笑声声,这是他们在欣赏战场上那惨烈的战斗之外这半晚上最大的乐趣。太过得意的他们,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雪原上,有个人影正在渐渐摸近。哒哒哒……机枪在疯狂开火,步枪在联排激射,暴雨般的子弹泼水一般射了出来!啊啊啊啊……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十几名日军倒下,剩余的日军鬼哭狼嚎,卧倒的卧倒,怪叫的怪叫。好几十匹战马也遭受到了疯狂扫射,不少的战马在第一时间被打的血肉横飞倒在了地上,哀嘶声声,而更多受惊的战马却挣脱了扎进地底的木钉,发疯一般的狂奔了起来,不少的日军试图去阻挡战马,被直接撞飞,或者被铁蹄从身上踏过,口中的血水喷出老高……原本就大乱的松野少上的阵地,因为这些战马,造成了更大的混乱!不知道多少日军死的不明不白,本来好端端的看着戏哼着歌,忽然背后就被枪给打了,如果这些死去的日军还能有什么想法的话,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死的太特么冤枉了!“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八格牙路,我们后面有敌人,我们后面有敌人……”无数的日军在尖叫,漫无目的的开枪回应着,松野少上也在尖叫,试图组织起兵力进入反击,但现在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投入到了进攻当中,他们的火力在瞬间被完全压制。那些随着赤木林雄和三户久两方的日伪军冲锋的日伪军们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密集枪声,看到阵地上遭受的巨大打击,顿时陷入了混乱当中,此刻他们不知道是应该回去固守阵地,还是继续向白山支队的阵地发起进攻。可他们的这一迟疑,直接让三方合围的阵势出现了一道缺口,一个巨大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