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条步枪在手,杨毅有一百种方式能干掉那名躲在暗处的枪手。但现在他没有。所以,就算杜月生等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救命,杨毅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缩在柱子后面,躲避那致命的枪手,同时等待时机。他觉得,如果那些日本特务杀光了在天星楼之外的敌人,试图闯进天星楼内大开杀戒的时候,将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因为那些杀红了眼的日本特务的身体,将会成为自己最好的盾牌。杜月生长叹一声,他知道要是那些手持花机关的日本特务冲进来的时候,自己所剩不多的手下将又会有很多人死去,但现在,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了。虽然他以智计谋划闻名于上海滩,但现在,在杀人的枪口面前,任何计谋都是都是浮云,连杨毅这样的战神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门外,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更换弹匣的声音和走在泥泞里靠近的脚步声,正在不断的靠近。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些杀人如麻的日本特务,随时都可能冲进来……而杨毅,却明显的兴奋了起来,在略显阴暗的天星楼内,他的双眼闪耀着猛兽捕猎之前散发出的那种冷光。但是,那些靠近的脚步声,却在这时停了下来。杨毅的眼神便随之黯淡了下来,要是那些特务不进来,他怕自己最后的希望都已经没有了…………与此同时,一连串的黄包车正在向着天星楼的方向狂奔,车夫们挥汗如雨,累的胸口都像要炸裂开来一般,可他们却丝毫不肯放慢脚步,因为车上的这些客人明言,早一分钟到达天星楼附近,他们每个人就能多得到十块大洋!那可是十块大洋啊,即便是在这遍地黄金的上海滩,十块大洋他们也得足足大半个月才能挣出来。所以,车夫们都豁出了命去,穿街过巷,拉的黄包车都快要飞起来了!但车上的客人们却还不满足,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拼命的向前张望着,不迭声的催促着:“快点,快点,再快点……”坐在车上的自然是宋坤山尤财林等人。宋坤山尤财林在外滩接到了从海路押运着烟土后抵达上海滩的万涛之后,便去和押运烟土的那些汉子汇合,然后去了小院。大家都在杨毅手下做事,其中很多人都一起经历过满洲一行,后来又在省城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所以感情深厚,现在又跟着杨毅来到这距离省城大半个中国的上海滩,可谓是老乡见老乡,所以就更是热情的不行。谁知道,还不等大家共诉重逢的喜悦,谢小川便已经跑了回来,带给了大家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杨毅跟着杜月生去了天星楼,参加上海滩三大帮会的谈判,但在天星楼的外围,有大量的日本密探封锁了所有通往天星楼的道路!虽然不知道这些日本人到底是做何打算,但所有人都知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跟日本人扯上了关系,那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睚眦欲裂!除了万涛之外,宋坤山尤财林等人跟着杨毅,更多的事为了求财,为了寻找一颗可以庇护自己的大树。但这次,在听到杨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居然再也没有人提钱的事,也没有人提危险的事,大家脑海中闪现出的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将爷救出来,自己可以死,但爷决不能死!这次来上海滩,船上带了一些长枪,剩下的都是些短枪,不过长枪都放在了存放烟土的船上,他们是带着短枪进城的,光靠二十多根短枪,明显不可能和那些全副武装的日本人抗衡。好在,之前宋坤山等人通过弗兰克从德国人手里搞到了十几条花机关,虽然达不到人手一条的程度,但再配合一下短枪,火力是绝对弱不了了!所以,便有了这出上海滩几十辆黄包车一起飙车的奇景。远远的,天星楼所在的法租界已然在望,但黄包车却全部停了下来。因为在租界的前方,拥挤着一大群的百姓,将进入或者穿过租界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怎么回事?”万涛焦急的道。宋坤山飞快的挤进人群,很快便又冲了出来,脸色难看的道:“法国兵已经封锁了所有进出租界的道路,不让任何人进出租界!”“为什么呀?”尤财林问。“这还不明白?”在上海滩混了不短的日子,知道杜月生和法国人之间的那些恩怨的谢小川闷哼道:“很明显,这次法国人已经彻底倒向了日本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借日本人的手弄死杜月生,一雪前耻……”众人便急的直跳脚,他们不关心杜月生的生死,可杨毅现在还跟杜月生在一起呢!“要不,我去找找弗兰克先生?”尤财林眼珠一转道,心说弗兰克可是德国人,日本人和法国佬在中国人面前牛哄哄的,就不信他们在德国佬的面前也能那么牛。“弗兰克先生洋人的身份在咋们省城管用,在这上海滩,恐怕是行不通了……”宋坤山道,毕竟在省城这种金发碧眼的洋人往那儿一站就高人一等,但在这上海滩,遍地都是洋人,弗兰克洋人的身份,怕是就没那么好使了。同时,先法国人明显跟日本人勾结在了一起,仅仅是弗兰克出面,也绝对不可能让法国人妥协,除非德国佬方面也派出驻军过来,才可能有那么几分把握迫使法国佬让步。但很明显,弗兰克在德国领事馆中,还远远没有让领事出兵的地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咋们究竟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爷死在这里吗?”万涛急的都快哭了。“你们等等,我想想办法!”谢小川看看急的直跺脚的万涛,忽然眼前一亮,尖叫着直接让黄包车掉头,再次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