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群山中的白龙寨,三面环涧,石砌寨墙高耸入云。在白雪笼罩下的寒夜中,死气沉沉的白龙寨,远远看去,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如同地狱的入口。杨毅趴在雪地里,手握望远镜观察着田中下荀所说的山涧密道。田中下荀所在他的身后,死死的盯着杨毅,眼神怨毒,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杨毅活活掐死,又犹豫着要不要乘着杨毅全神贯注的观察的功夫,悄悄溜走。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什么都做不到。杨毅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能跟龙顶天对上一拳还全身而退的家伙,杨毅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所以即便是在全盛时期进行偷袭,都没有百分之一的把握,更别提现在,他的两根大拇指早就被生生切掉,连刀都握不稳了。至于逃跑……一想到此事,田中下荀就悲愤不已,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全身上下的衣裳,都已经被扯掉了扣子,腋窝裤裆,也都被生生撕开,裤腰带更是早就被抽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他不得不随时随地加紧腋窝和裤裆,捏着衣裳提着裤子,否则不但裤子会掉,寒风更会从敞开的衣服里,腋窝里裤裆里直往身体里灌,冻的欲仙欲死。别说逃跑,估计没跑几步,就先将自己给活活冻僵了不可!“真特么太欺负人了!”想到自己大日本皇军在这支那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可自己却在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支那人手里受尽羞辱,田中下荀就忍不住鼻子直发酸,想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居然这么老实,你怕是个假日本人吧?”许久之后,杨毅终于回头开口,看着田中下荀的眼神中充满了促狭的意味。士可杀不可辱!田中下荀下意识的就想说出这么一句,毕竟堂堂帝国士兵,深受武士精神的熏陶,这么被连翻折辱,他是宁可切腹自杀,也不愿意再这么被杨毅任意羞辱!但他张开嘴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用近乎于献媚的声音道:“团长说笑了,在你的面前,我就跟条虫子似的,还不是任由你发落么?”听着这些根本不像是自己说出来的谄媚之语,田中下荀是羞愤欲死这绝不是一个永不屈服的武士应该说出来的话!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都对眼前这个家伙充满了恐惧,特别是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笑的时候,那笑容,简直比魔鬼都要恐怖,让他情不自禁的献媚,情不自禁的卑躬屈膝。他知道,死是最不可怕的,可怕的是落在这家伙手里,随时都会生不如死!杨毅可想不到田中下荀说了一句话,心里居然有着这么多复杂的心理斗争,只是翻身躺在雪地里道:“你说的路,我看过了,的确是可行的样子,只要你陪我混进山寨,我就放你自由说到做到!田中下荀满脸堆笑,但眼神的深处却充满了不信任。虽然从被俘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月,但他觉得自己比认识了杨毅几辈子都还要了解杨毅,他可不认为杨毅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我发誓以我弟弟妹妹的名义发誓,要是我到时候不放你走,我杨毅一家,不得好死,这下你相信了吧?”杨毅笑问,他想以田中下荀的情报能力,不可能这么久还没从他教导的那些谍报人员口中打听到自己最疼爱的人,就是几个弟弟妹妹了。“你能保证,你不玩别的花招,直接放我走吗?”田中下荀大着胆子确认道。“保证!”杨毅点头。田中下荀微微的感觉吃了颗定心丸,决定放弃一进了山寨就大声呼救,然后跟杨毅同归于尽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背叛杨毅是生不如死,落在龙顶天的手里,照样是个生不如死。虽然依旧不怎么相信杨毅的保证,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把。夜渐渐深了。本就寒冷的天气,就加倍寒冷。原本死气沉沉的白龙寨山寨,在这一刻便也更加死寂,就连之前那些偶尔还哆嗦着出来巡逻一趟的土匪们,都已经许久都没出现过了,想来已经躲到某个背风的地方偷懒或者打盹去了。“走!”杨毅猛然睁开了双眼,低吼一声,便从雪地里弹射而起!这混蛋,特么到底是不是人?田中下熏艰难的起身,活动着已经冻僵的身体,然后跟在了杨毅的身后,爬坡下坎,每次迈动步子或者伸展胳膊的时候,刀子一般的寒气便从那披散的衣裳和撕开的破口中直往内灌,连血液都似乎要在这寒气之下凝固起来。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田中下荀和杨毅终于来到了山涧的底部,那条狭窄的河边。看着杨毅身上干干净净而自己早已摔的鼻青脸肿,田中下荀就又想哇的一声哭出来这样的悬崖峭壁,自己还不得不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攀爬,他觉得自己没直接给摔死已经是老天垂怜了。“你看到那些石头没,过了这条河,沿着那些石头爬上去,就是白龙寨的后山了,以你的身手,潜伏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田中下荀一脸期待的看着杨毅,声音夹杂在冰面下那涛涛奔涌的河水声中,显得有些恍惚。“你走前边!”杨毅毫不犹豫的吩咐,丝毫没就在这里放田中下荀离开的打算。田中下荀明显也知道这点,没有反抗,直接走上了冰面,只希望这冰面能足够厚,不至于走到半途直接碎裂。但他又有些希望走到半途冰面碎裂,因为那样,自己和身后这魔鬼般的家伙,就能同归于尽了。冰面上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不住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田中下荀很失望,因为这冰面足以承受他和杨毅二人的重量。当然了支持大部队带着装备负重潜入,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在这时,田中下荀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不禁回头看向了杨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