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宾眼睁睁的看着几千战兵连敌人的营寨都没有靠近,就在炮火和鸟铳打击下溃退下来,而寄予厚望的红夷火炮连炮位都没架起来就被敌人的大炮打得人仰马翻。他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连近身肉搏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仗还怎么打?何如宾已经看出来,贼人的大炮比红夷大炮打得远,打得准,而且射的度也快得多。比起很久才能放一炮的红夷大炮,贼人设的大炮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开炮。他咬了咬牙,大声传令:“击鼓!”随着鼓声,从营寨中开出了新一波的生力军。这是练兵游击的人马,还有制标和抚标,堪称是这次征伐中最精锐的人马了。当然他还有镇标营和五百家丁,但是这是他的本钱,不到最紧要关头他是不会动用的。何如宾将三个营的营将叫来,面授机宜。“大伙都瞧见了。”他阴沉着面孔,“贼人的大炮很厉害。打得快,打得准。火器营没开炮就给打残了,指望不上了。你们等会摆开阵势的时候要记得,队伍要摆得松一些,一队一队的要分开。不要再象刚才那样人挤人,密密麻麻的往上冲了。”几个营将纷纷回答:“卑将明白。”何如宾许诺道:“哪位将军的人马先登寨,本镇就给他记头功!”第一轮冲锋以明军的失败而告终,但明军只败了一阵而已。夏天南看到,对方的旗帜没乱,人马也没有动摇的迹象,从鼓声和军旗的移动情况看,官兵正在加紧调兵遣将。这第二波攻击,官兵肯定会调动所有精锐主力来全力攻击了。何如宾调兵遣将,积极准备着第二次进攻。为了抵御贼人的火器优势,官兵将火器营和辎重营的大批鸡公车集中起来,上面堆积了许多装满了沙土的口袋和草包,都用水淋湿了,有的车上还装上了厚重的门板。再厚的门板,哪怕包上了铁皮也抵挡不了炮弹,这点基本的道理何如宾还是懂得,他想挡的是贼人的鸟铳。从第一次冲锋可以看出,贼人的火炮和鸟铳都很犀利,但炮再多,也不过二十门左右,和人手一支的鸟铳比起来,只要部队分散开来,威胁反而不算太大。沙袋和门板在冲锋的时候用来掩士兵,抵挡铅子,等到了壕沟下面,就可以用它们来越过壕沟。第二次攻击在晌午前展开了,展开进攻的是这次讨伐中明军的精锐,中央是抚标的一千五百名标营战兵,由号称猛将的游击王道济指挥。他的左翼是制标游击李光的一千制标战兵,右翼是练兵游击王熙的一千二百战兵。炮声一响,车轮滚滚,几百辆鸡公车堆着沙袋和门板在前开路,后面是以长列纵队跟随着的官军步兵。官军将领们已经见识到了护卫队的炮火优势,这次不再采用密集的队形一起往上涌,而是让人马分散成为较为稀疏的队,纵队与纵队之间拉开距离,免得髡贼一炮下来就能打出一条血肉胡同来。一波又一波的人马在军鼓声中涌动着向前,烟尘滚滚,将领们骑着马在队伍中大声的吆喝着,驱赶着部队前进,他们身后大旗飘扬,簇拥是人数不等的亲兵和家丁,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随时准备护卫自己的主将与敌人或者与逃兵厮杀。“轰轰轰”,土堡上的大炮又开火了。炮弹出可怕的呼啸声,接二连三的落在队列里,什么也阻挡不了这些跳动着的铁球,鸡公车的门板和沙袋被炮弹击中之后翻滚着散落一地,断肢和头颅四处飞舞。没人能在这样的炮火下保持镇静,有人转身就想逃走,却给后面督阵的标营士兵砍翻在地。“往前冲,往前冲!”将领们在号施令,他们自己也不安全,炮弹可不管你的官职大小,不时有人会中弹坠马,有些将领骑着马盘旋着,装模作样的挥舞刀剑吼叫着,但是自己再也不往前走。随着明军愈来愈接近土堡,火炮的射也愈来愈密集。到了五六百米的地方,不管是野战炮还是山地炮都开始选择射榴弹,炮弹犁过几个人之后在人群中爆炸,冲击波将成排成排的士兵掀翻,碎片四处溅射不停地收割着生命。伴随着炮弹呼啸的声音和官兵凄厉的惨叫,冲锋的队伍犹如垂死的野兽一般向前快向前涌去。炮声此起彼伏,整个土墙上已经完全被白色的浓烟所笼罩,只有突出在上面的哨塔犹如一座座云端上的阁楼一般浮动在烟雾之上,云层下面是惊涛骇浪一般翻滚着正在靠近的人群。顶着炮火前进的官兵们终于接近到土堡2oo米之内。“快换霰弹!”夏天南大喊,不复开战之前的从容。第二次冲锋官军投入的兵力更多,土堡下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让他感到不安和压抑。战斗终于进入到近身战了,大炮迅装上了霰弹筒。“开炮!”黄汉生下了命令。正面前方的十几门野战炮和山地炮几乎同时开火,在海上经过实战检验的霰弹开始在6上展现其恐怕的杀伤力。霰弹筒中装满了蚕豆大小的铁质弹丸,用薄薄的铁皮卷成筒状,因为巨大的压力差,飞出炮口后就炸裂开来,形成一阵金属的暴风雨,飞向敌人。密集的弹幕如同一阵死亡之雨,任何人都无法在这样的打击下幸存,纷纷被撕裂成碎裂的肉块,空中血浆和肉屑四处飞舞。前方几百人在这一轮霰弹攻击中被一扫而空,后方的人群因为惯性,被迫踩踏着断肢和残缺的尸体继续往前冲。官兵巨大的人数优势终于体现出来,尽管死伤惨重,但是眼看就要接近壕沟,别说幸存下来的鸡公车上的沙袋,仅凭尸体,官军就能填平壕沟,直接冲击土墙。如果让他们冲了上来,那么护卫队就会陷入极度被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