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营房出来后,周国新一路狂奔,那一枪着实吓到他了。 在外面负责接应的另一名锦衣卫探子疑惑不解,迎上前问:“百户大人,怎么回事?”周国新啐了一口:“赶紧跑,还问个屁!”这名探子被他的紧张情绪感染,下意识地跟在后面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问:“怎么回事,赵老三呢?”他说的赵老三是跟着周国新一起混进兵营的那名探子。没等周国新回答,身后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苏粗腿带领一个排的士兵追了上来。虽然赵老三的死为周国新争取了一点点时间,但是养尊处优惯了的锦衣卫又怎么跑得过天天操练的琼州营士兵?而且第一营一连一排是黄汉生精心挑选的老兵种子,精锐中的精锐,不管是哪种军事技能都是杠杠的,扛上枪械也比两手空空的对手跑得快。好在周国新平时喜欢蹴鞠,身体条件还算不错,比手下要强得多,很快就把这名探子甩开了一大截。这名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百户大人……等……等等属下……”周国新充耳不闻,当做没听见,反而跑得更快了。开玩笑,赵老三留下断后,却没有任何效果,对方仍然追了上来,不跑快点就会死得快——依赵老三的性子,腰牌肯定是亮出来的,锦衣卫的身份也表明了,这样都不能阻止对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赵老三凶多吉少,对方要杀人灭口!落在后面的探子实在跑不动了,他也不知道赵老三的下场,周国新也没时间和他分析其中利害,于是怀着和赵老三一样的想法,掏出了腰牌,气喘吁吁地回头:“我叼你老母……莫追了,老子……老子跑不动了,看看腰牌……就知道老子什么人了……”在他看来,只要锦衣卫的腰牌一亮出来,这帮气势汹汹的大头兵肯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放弃追击。虽然百户大人一再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泄露身份,要暗中查探琼州营的底细,可是性命攸关之际,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后被上头责罚,总比稀里糊涂被当做细作丢命强。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就是背上细作的黑锅去见阎王。苏粗腿一马当先,端平步枪,刀刃向前,一个大步跨过去,大喝一声:“杀细作!”将枪往前送出,一个标准的突刺,这个动作每日训练上百次,就像用筷子吃饭一样熟练。手举锦衣卫腰牌的“细作”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刺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刀刃蔓延开来,身体里的力气逐渐消失。在失去意识前,他嘶哑着说了一句:“丢……你老母,老子……是锦衣卫,不是细作……”见对方吐出“锦衣卫”三个字,苏粗腿握紧枪柄,左右搅动。探子的胸腔都被搅个稀烂,出痛苦的嘶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刺刀抽离出身体后,探子面朝下扑倒在地,大量血迹从身下蔓延出来,慢慢渗透进土壤里。苏粗腿一脚踏在探子握着腰牌的右手上,将腰牌遮挡住,环顾左右:“营房门口杀的是细作,这里杀的……”一连一排的士兵都是“根正苗红”的老兵,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回答:“也是细作!”反正刚才杀了一个了,就不在乎多杀一个,管他是什么来头。在他们心中,临高这地面上,谁也大不过自家将军。两名探子先后命丧黄泉,终于为周国新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他死命奔跑,终于与追兵拉开了一定距离。不过率兵追击的苏粗腿并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直到进入临高新城的居民聚集区域,人渐渐多了起来,周国新才找到机会隐藏自己。在一个街角,他现了一根扁担和两桶菜油,桶上还盖着一顶斗笠,连忙把斗笠戴上,挑着两桶油,放慢脚步,缓缓前行,俨然一个走街串巷的卖油郎。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裤子从一个巷子里钻出来,左顾右盼,出了一声惊慌的叫声:“我的菜油呢?”周国新走了没多远,身后隆隆的脚步声响起,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士兵们也赶到了。街面上顿时有些骚动,摆摊做买卖的百姓赶紧把摊位往里收一收,免得阻碍士兵们前进的道路,行人也纷纷往街边躲避。周国新心中暗喜,只要百姓们乱成一团,街面陷入混乱,他就有机会趁乱摆脱追击。不过事情并不像他设想的那般展。虽然百姓们有些许不安,但是都没有四下乱跑,只是为士兵腾出地方,让街面显得更宽敞,然后该干啥仍然干啥——当然,买卖东西的双方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周国新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要是在广州,官府连营兵都出动了,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街面上早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百姓害怕被殃及池鱼,肯定避之不及,这个时候应该是乱成一锅粥才是正常的,若要逃跑,这个时间节点就是最佳机会。作为锦衣卫百户,他经常抓人,失去目标的踪迹往往就是这种时候,反过来,想要逃跑,也要趁这个机会。可是,剧情展不按套路来啊!琼州营的士兵警惕地四处张望,却还不忘前进的时候避让百姓的摊位,免得踢翻了面摊的小桌、踩到了菜贩子掉落的白菜,百姓们则小心翼翼地闪开空间,目送士兵们经过。如果周国新是穿越者,一定会感叹古代军民能够如此和谐共处,好一出“军民鱼水情”的戏码。周国新自然不知道,琼州营虽然打出了赫赫威名,但只对官兵凶狠,从不扰民,购买鱼肉蔬菜等食材也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给的也是现银,从无拖欠,在临高一带口碑极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