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你就是宏图钱庄的当家高宏图?”高宏图吓了一跳,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期期艾艾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周国新打量了他一眼,向后招手:“来人,给我拿下,带回去严刑拷问。”听见所谓的谋逆案居然与自己有关,还要严刑拷问,高宏图魂飞天外,大喊道:“我怎么就和谋逆案扯上关系了?冤枉啊……”两个锦衣卫走过来,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夏天南咳嗽一声:“咳咳,这位锦衣卫的兄台,我们是高掌柜的对头,来砸场子的,所以他是不是涉及谋逆案,与我们没有关系,对吧?现在你把正主抓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周国新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大声说:“高宏图勾结流寇,资助贼,证据确凿,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脱和高宏图勾结的嫌疑,全都跟我走。”高宏图一听“勾结流寇”几个字,登时醒悟过来,指着夏天南,刚要说出“原来是你陷害我”这句话,“啪”的一声,被一个眼明手快的锦衣卫一个响亮的耳光把话扇了回去。高宏图还不死心,又要张嘴,“噼噼啪啪”几个耳光扇下来,活活被打晕,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夏天南看见了,摇了摇头,暗叹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扇起耳光来都这么稳、准、狠。何诚宗在一旁哀叹不已,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事一件接一件。虽然自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与什么谋逆案没有牵连,但是好好的人去锦衣卫那里转一圈也是晦气得紧。更何况自己奉府台之命来给高宏图撑腰,要较真起来的话,锦衣卫如果硬扣上一顶结交贼人的帽子,一下子也说不清楚。高舜钦不知道高宏图好好地怎么就和流寇扯上关系了,但是锦衣卫都来抓人了,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他心道:高掌柜啊高掌柜,姓夏的我还能帮你挡一挡,可是锦衣卫我就爱莫能助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后面的事情你自求多福吧。他一提官袍,抬脚欲走,被锦衣卫挡住了,周国新阴测测地说:“这位大人,我说过了,在钱庄的所有人都有与高宏图勾结的嫌疑,你没听见吗?”高舜钦怒了:“知道我是谁吗?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猜测,就敢扣押堂堂巡按御史?”周国新没有丝毫退让:“我确实只是个百户,没资格与巡按大人相比。不过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事关谋逆大案,不敢有一丝马虎。”高舜钦甩了甩衣袖,喝道:“闪开!我和这钱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直接参你们的骆指挥使,到时候你们这些喽啰吃罪不起!”“咦,不对啊!”夏天南唯恐天下不乱,开口道,“高巡按刚才明明说,与高掌柜是远房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还说与钱庄作对就是和他高大人作对,我们都亲耳听见了。对吧,何先生?”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何诚宗说的。何诚宗不敢抬头看高舜钦,低着头回答:“好像是这么说过。”高舜钦顿时哑口无言,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件事情透着一丝古怪,可是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新招抚的琼州参将会和广州锦衣卫有什么牵连,只是觉得几件事凑一块太巧合了。周国新听了夏天南和何诚宗的对话,嘿嘿一笑:“高巡按,既然如此,得罪了。”手一挥,两名锦衣卫就要扑上来。高舜钦喝道:“慢着,我配合你查案可以,但是我要求将此事禀报给制台大人,让他老人家过问此事,免得你锦衣卫私下办案屈打成招!”这个变数也在夏天南的意料之中,事先也和周国新商量好了对策。周国新装作沉思状:“制台远在肇庆,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工夫?这等大案一天都耽误不得,否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既然高巡按不相信我们锦衣卫秉公查案,那就就近禀告抚台吧,如何?”高舜钦想了想,虽然巡抚慕天颜和自己不太对付,但是厂卫和宦官历来是文官共同的敌人,慕天颜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否则他在整个文官圈子里名声都会臭了,于是点头赞同:“也可。”周国新下令:“留下几个人搜查钱庄和高宏图的宅子,看看还有什么罪证。其余人,跟我一起‘护送’几位大人去巡抚衙门。”巡抚衙门大堂。慕天颜听完周国新的“禀报”,眉毛一挑,质问道:“周百户,你锦衣卫办案我管不着,可是你要抓的不是钱庄的掌柜吗,为何把其余无关的人也一并拘了?你知道这都是什么人吗——知府衙门的幕僚、琼州参将、巡按御史——他们怎么可能和谋逆案有关?”周国新不慌不忙回答:“禀抚台,我们得到线报后,为防止走漏消息,立即去钱庄抓捕高掌柜。这几位大人恰巧出现在钱庄,是我们请来协助查案的,可不是‘拘’,望抚台明鉴。只要证实和高掌柜没有关系,立马就能走人。”慕天颜皱眉道:“你一口咬定高掌柜涉及谋逆,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无真凭实据?高掌柜也是广州知名的商户,可不能由着你们捕风捉影冤枉了!”“这里有一份账本,抚台一看便知。”周国新将高宏图的账本递上。慕天颜早就看过这账本,接过后装模作样看了几眼,怒道:“朝廷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围剿流寇,却始终不能彻底剿灭,总是阴魂不散,死灰复燃,原来都是这些无君无父的商贾暗中资敌!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高宏图早就晕死过去,否则听到千刀万剐几个字,恐怕又会吓晕。“至于你们……”慕天颜挨个点名,“先说何诚宗,你好好的怎么又会跑去钱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