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连横听到了夏天南的话,心中一动,对周围的士兵说:“大家一起喊:李九成死了!”士兵们一边娴熟地装填弹药,一边跟着喊:“李九成死了!”最开始只有中间的几十名士兵在喊,然后两边的士兵也跟着喊,最后蔓延到横队的两端,整个琼州营像是接力一般,“李九成死了!”的呼喊此起彼伏。盯着密集弹雨前进的叛军懵了,主将居然战死了?由于冲击的时候很混乱,大部分叛军都没有现李九成已经中弹身亡,连尸体都被马蹄踩踏地不成人形。李九成不仅仅是这支叛军骑兵的主将,更是整个山东叛军的主心骨。兵乱由他一手策划,孔有德只是被动配合,起兵之后的大小战役都由他参与指挥,叛军的核心辽东兵对他非常推崇。现在对方大喊大叫李九成已死,虽然少数叛军还怀着侥幸心理,认为这不过是对方的攻心计,但大部分叛军都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以李九成的暴躁性子,听见对方这么咒他,早就破口大骂了。而现在任凭对方怎么喊,都没有出声回应。冲击中的叛军士气顿时降到了冰点,他们下意识地放慢了冲锋的度,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冲上去,还是回头与关宁军决一死战?这一迟疑,就给了琼州营机会,密集的弹雨继续收割着叛军的生命,不时有叛军士兵跌落下马,战马颓然倒地,刚才冲锋时的锐气全无。这个时候,关宁军已经冲了上来,祖大弼一马当先,咆哮着挥舞马刀冲入了敌阵,骑兵与骑兵的战斗再次开始。叛军无暇再冲击琼州营的横队,被迫调转头来与强大的对手肉搏。魏连横向夏天南请示:“是否继续射击?”夏天南摇了摇头:“关宁军可不是山东兵,祖家的人也不是刘泽清,现在还不能得罪。既然叛军已经停止冲击,而且李九成已经死了,我们的目的基本达到,为了避免误伤,授人以柄,停止射击吧!”琼州营停止了射击,只是保持着戒备状态。那边的战斗的形势也很快明朗化。叛军本就不是关宁军的对手,加上士气大跌,对方又是以逸待劳,很快就尽显颓势,余下的人无心恋战,四散逃跑。骑兵对战,逃跑是大忌,把后背暴露给对手无异于送死,关宁军追上去轻松地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见大势已去,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残余不多的叛军跳下马,抛掉武器,跪在地上求饶,只求保住性命。这边的夏天南等人以为关宁军要抓俘虏了,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这意思,策马跑过跪地的叛军身旁,轻轻一刀就割掉了级。其余人现连投降的路都被堵死,绝望之下捡起马刀准备重新上马与对手同归于尽,但是关宁军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一队又一队的骑兵掠过,所有人还来不及上马就被一刀砍翻。夏天南摇了摇头,单论屠杀没有反抗意志的敌人而言,关宁军远胜自己。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所有叛军骑兵全部战死,一个活口不留。而打酱油的叛军步兵,早在骑兵遭到关宁军和琼州营夹击的当口,早就溃逃了。琼州营对此鞭长莫及,而关宁军更重视李九成所在的骑兵部队,无暇兼顾,再说战斗结束后,这些人都快跑没影了,也就不去管他们。在战斗生的地方,鲜血流淌成了小河,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既有山东兵的,也有叛军的,无主的战马在附近徘徊,不时出一声嘶鸣,似乎在感叹这场战斗之惨烈。关宁军的兵士纷纷跳下马,用马刀翻动地上的尸体,似乎是查看有无值钱的细软财物,而以祖大弼为的将领们聚集在一起,交谈了一番,然后催马向琼州营的方向走过来。夏天南心想,好戏要来了。全歼数千叛军骑兵、击毙李九成,这样的功劳,在整个平叛的过程中都是了不起的功劳,只有收复登州才能盖过。没想到自己一出场就能摊上这样的大场面,更没想到的是,争夺功劳的对手是素来强横骄傲的关宁军,弄不好,他们可能想独吞所有的战功。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总不能让对方把功劳全夺去。关宁军历来眼高于顶,不把其他各路明军放在眼里,可是琼州营也不是吃素的。他下令:“命令士兵把枪放下,不要刺激关宁军。但是外松内紧,保持戒备。”祖大弼等人走到琼州营阵前,然后勒马停住。吴三桂笑着对夏天南说:“夏参将练得一手好兵,这支鸟铳兵进退有度、如臂指使、临危不乱,实乃强军!若不是你们拖住了李九成,我们也未必能顺利拿下这一战。”夏天南略微松了一口气,这话等于给战斗定了性,至少关宁军没有打算独吞所有功劳的意图。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谨慎地回答:“承蒙夸奖。不过比起来,贵部的勇猛更是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能够硬碰硬全歼叛军精锐骑兵,自身伤亡不多,唯有贵部能够坐到,关宁铁骑名不虚传,果然是大明第一强军!”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捧我几句,我也夸你几句,好话人人爱听,祖大弼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类似的话听过不少,但是琼州营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已经得到了关宁军将领的认可,能够听到这样的厉害角色出言夸奖,比起无名小卒的溜须拍马,让人受用的多。吴三桂笑道:“过奖过奖。”他指着祖大弼介绍,“给夏参将介绍一下,这是关宁军此次平叛的主将,山海关副将祖大弼。”夏天南拱手道:“原来是祖将军,久仰久仰。”祖大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吴三桂接着介绍:“这是游击将军祖宽,这是千总张韬,这是家父吴襄……”介绍到吴襄时,夏天南微微一笑,这对未来的汉奸父子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