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实这是第二次得到弟弟严昌黎的消息了,西门大阳派出的人找到了他的下属,转而见到了他。第一次得知弟弟被绑架之时,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将此消息呈报木真,他不想木真再派出大批的高手一路狂追劫杀白凰及其家人,那样做的后果就是他的弟弟先白凰而送命。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史勋和那些护卫队的长老们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先白凰一步拿下他的家人,这样就可以以互换为条件,救下他的弟弟。虽然得知白凰走在史勋的前面,但几位长老是尾随而去,不等白凰把他的家人带出古滇堡,对峙就会展开。以护卫队几位长老的修为,区区一个白凰还不够看,其余的人,或随即赶回去的史勋大可以趁机拿下白凰的家人,这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可现在得到的消息是弟弟已经被白凰和阚犁带到了西庄,正在向西北逃窜。史勋也没有遵照他的指令扣下白凰的家人,而是与阚犁客气地道别,直接开溜了。更奇怪的是,那些尾随而去的护卫队长老竟然不见了踪影,同行的安国司细作们也消失了。严实与洪源一样,都是在银念境上徘徊多年的武者,虽在帝国中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可在修为上却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但他们俩都是帝身边的红人,实权在握,那些个心中不服气的长老也得俯首帖耳地听命。此时,面对史勋公然的抗命,严实在心中已经判了他的死刑。可此时不是找他麻烦的时候,西晋国大军压境,已经挺进了帝国的腹地,而自己的弟弟也正在死生路上徘徊,严实在盛怒之后逐渐冷静下来,考虑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办法更能保全他弟弟的生命。一是放任白凰逃出紫山帝国,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白凰或许会留下他弟弟的一条命,以后再想办法把他接回来。但也有可能在感觉严昌黎无用的情况下,直接杀掉。所以,这个办法并不十分稳妥。另一个办法就是派出一名绝对的高手,让白凰一行人没有还手的余地,以碾压的方式偷袭,束缚住对手,趁机救下他的弟弟。后一种方式更保险,他的弟弟不必长途跋涉地遭罪,而且立刻就能回家。只是这绝顶的高手却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不,确切说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指派的,非长老院中十六位长老之一不可。若是现在不处在战争状态中,严实可以寻求帝的帮助,而且帝也想尽快捉住白凰,完全可以支持他。可现在,长老院的十六位长老全部到了百里外的防线上,能轻易调动吗?也许可以,但帝出手一定是大动作,万一提前惊动了白凰,他拿自己的弟弟当挡箭牌可就悔之晚矣。各处细作们带回来的消息都要汇总到他这里,由他呈报于帝。所以,关于白凰的消息,他完全能够封锁在帝宫之外。而现在多了一个人知道白凰的下落,这就是西门大阳。他很可能现在在到处传播这条消息,目的当然是寻求力量,帮助他捉住或消灭白凰,因他自己的力量不够。要快啊!严实在焦虑的纠结中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长老院的云枫长老。之所以想到云枫长老,是因为他的从孙子相中了严实的二女儿,云枫曾经暗示过他,希望结成亲家。但严实经过了解,查实云枫的曾孙子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出身是帝国的豪门世家,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修为到如今二十岁了还处在铁念境中境的境界。嫁给这样的无良子弟,那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所以,严实装作没有听懂,一直没答复云枫长老。此时,为了救出自己的弟弟,严实决定先借势把事情办了再说。到时翻脸不认,哪个拿他也没办法,除非是帝要找他的麻烦。救弟弟心切,严实立刻启程来到帝都城西百里处的防线上。他是安国司的总长,对于前线的布防状况了然于胸,直接找到了云枫长老所在地。同一时刻,紫山帝国的帝宫大殿内,护卫队统领洪源正在向帝汇报着什么。帝宫护卫队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帝宫,即帝的安危,但它象安国司一样,分支遍布全帝国,暗地里也做着与安国司一样的事情,那就是为帝搜集情报。虽不是主业,却也在暗中起到了一个补从的作用。木真听了洪源的汇报,淡然的神情有了几分肃然。“消息确定吗?”“确定,西庄客栈的那个小伙计是我们护卫队的人。”洪源立刻回道。前几天脸上挨得那一巴掌至今还留有痕迹,他恨不能把天地都翻一遍,找出白凰那孽畜,以解心头之恨。当然,更重要的是平息帝心中的怒火。“你不是将护卫队的十大长老都派出去追击了吗?为何白凰还会出现在西庄,并且接上了他的家人?”“因为不确定白凰逃跑的方向,他们是分开追击的,大部分是向西去了,只有季长老几个人带着安国司的两名细作向古滇堡追击。至于为何没有追上……他们没有返回消息……也许……”“他们可能都死在了阚犁之手。”木真打断了洪源,几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么看来,阚犁是在比武大赛结束后的当晚就冒雨返回到古滇堡,白凰父子是在第二天凌晨向古滇堡逃跑的,他们都去了同一个地方。这是我们的疏忽,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调集大批人手,直扑古滇堡就对了。”洪源脸色泛白,心内发虚。追击任务是他安排的,重点搞错当然是他的责任。他的右脸再次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木真却没有去理会他,而是略有所思地问道:“严实呢?我今天没有见到他。”“严长老去了百里外的防线上。”洪源道。木真点点头,“他是在为营救他的弟弟做安排。”这样淡然地说完,木真神情一变,郑重道:“接待可善军团固然重要,但拿下白凰更重要。这场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他而起。传我指令,派出三名长老院的长老,带着第二军团的一部,汇合护卫队和安国司所有西北方向上的力量,全力追击堵截白凰及其家人。他与阚犁带着家眷只能走官路,速度也快不了,明日天黑以前我要见到白凰。”“是。”洪源的腰板从来没有挺得这么直。……车队在不疾不徐地前进,白凰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似乎感受到了四方的压力正在向车队慢慢聚拢。看不见摸不着,目之所及,山川间的小路弯弯曲曲,河流、小溪、树林、或陡起的一段崖壁,都处在明媚的阳光下,四野清寂。几只小兽在山岭中露出头,机警地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车队,然后在其中一只的带领下,慌忙躲进洞穴中,留下一片吱吱声,随风飘散。他现在很后悔放走西门大阳,他在这一刻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性格,包括阚犁,被动中的反抗,那是毫不犹豫,却总是留有一善之地。这很可能就会犯下致命的错误。从与西门大阳在西庄分道扬镳后,白凰的心里就如压上了一块重石,越走越沉重。他开始以为是仇人相见,为了某种原因而不能出手的憋闷。但随着前路的渺茫,他理清了这份沉重不单单是因为昔日的仇恨,而是他们犯了一个普通人都会犯的错误,暂时的平安遮蔽了可怕的后果,狼就是狼,毒蛇不死就有反咬你一口的可能。“傻小子,怎么了?”姜还是老的辣,白凰的神情终于让一会前一会后的阚犁感觉到了。“我们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白凰道,同时回头扫了一眼长长的车队。阚犁也扫了一眼车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是说西门大阳吧?”白凰没有回答。“我们此时的感觉是一样的。面对不熟悉的护卫队长老,虽然强大,可我们不惧,出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可面对昔日的堡主,即使有着深仇大恨,却没有了主动出手的狠辣。你我一样啊,看起来是为了……”“你也感觉不好?”白凰急切道。阚犁在漂浮的轮椅上点点头,“我们的车队走不快,暴露了行踪,危险时刻会降临。”白凰沉默了。现在,他们这一行人只有默默地前行,等待命运的裁决,除此没有别的选择。唯一有的就是以死抗争的决心。夜晚降临了,车队在一条小河旁停下,大家下车休息,吃点东西。龙马兽走了一天,也该到河里撒欢,舒坦一下了。苗童磨蹭到白凰身边,将一个水囊递给他,道:“凰哥,喝口水,今晚我们在此住下吗?河里有鱼,明晨我可以给大家做烤鱼吃。”白凰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笑道:“看不出来,苗兄弟还会厨艺。”“那是当然,我小的时候……”一阵隐隐的马蹄声打断了苗童的话语,确切说是白凰的手势制止了他。白凰向散落在河滩的人群扫了一眼,只有阚犁竖起了耳朵,大多数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怎么了,凰哥?”苗童诧异地问道。“有马队靠近。”“啊?!”苗童吃惊地抬起了头,西边的晚霞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抹鲜红。白凰拔地而起,身子如魅影一般消失在河滩的暮色中。他迎着马蹄声跑上了前方的高地,身后的紫玉剑紫光闪烁。马蹄声渐渐清晰,就在大约二百人的马队出现在白凰视野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了一道风声,白凰很熟悉,那是阚犁的气息。“像似军团的武士。”阚犁道。“紫山帝国的?”阚犁摇摇头,“此时从西而来,西晋国的可能性更大。”白凰下意识地伸手,身后的紫玉剑在暮色中划过一道紫芒,已然握在了白凰的手中。“你要做什么?”阚犁问道。“当然是……”白凰愣怔在那里。对于侵犯紫山帝国的异国武士,白凰下意识地就要战斗,消灭敌军还有什么疑问吗?但是……“先看看再说。”阚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马队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河岸的高地下,却在踏上高地前停下了。马队中走出两匹马,分别从两个方向窜上高地。这是要探路,任何超出视野范围的路段都要事先查探一番,这是规矩。但从这个马队的行进速度来看,似乎更像其中的指挥者提前感知到了异常。两道魅影乘着暮色,悄无声息地跃上了马背,两名探路者几乎同时被白凰和阚犁制住。“哗啦!”在两名探路者被制住的同时,高地下的马队也被惊动,所有的人都拉开了弓弩,箭雨瞬间就要狂落。“等一下。”一个声音急忙喝止武士们的举动。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可善护卫队的队长。高地上那倏忽闪过的紫光让他眼中露出了惊喜。只从与白松鹤在那个不知名的山岭分手后,这位队长就率领着这支队伍拼命地一路杀向西北。丹药在体内燃烧,他心中澎湃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渴望激战,渴望为白松鹤这老头做点什么,这老头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啊。跑死了几匹马,摔死了几名武士。他全然不顾,指挥着马队一直向前,他有一种预感,白家的家人一定会被他找到,他与那神仙一样的老头也会再相见的。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一点闪烁的紫芒是那么地亲切。这位队长忘记了危险,竟然打马向高地上冲去,边跑边喊:“你可是白凰兄弟?”手里提着西晋**团武士的身子,时刻准备战斗的白凰,此时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阚犁,阚犁也正在向他看来。“不要出手,放他过来。”阚犁道。在苍茫的暮色中,那匹龙马兽嘶鸣一声,跃上了高地,几步扑到白凰面前。“没错,是你,闪烁着紫芒的佩剑。白凰兄弟,我是奉你爷爷白松鹤的指令,过来接你的,我叫丁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爷爷……白松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