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漠龙离开拉莫山七天后的一个上午,拉莫山的山脚下出现了两道身影,仔细看,一老一少。老的仙风道骨,少的英俊貌美。山脚下,俩人驻足观望,似有畏惧,不肯再向前迈步。“师傅啊,为何不走了?”少年望望高耸的拉莫山,转头疑惑地看向老者。老者一根食指放到嘴边,“嘘,不要吵,这里有古怪。”随着老者的“嘘”声,少年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古怪?师傅,大白天的你不要吓人,好吧?”“这里是禁地,我上次来就感觉到了,不过,我送炎凰过来肯定是得到了许可,所以才平安无事。这次不同,我们是私自跑过来的……”老者没有说下去。“那咋办?”少年一脸焦急,“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见到凰哥。”他将手中的一柄长剑举了举,“凰哥的紫玉剑一定要交给他,您不知道,当初……与强人相斗时,凰哥即使是昏迷了,紫玉剑也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把剑对他至关重要。”老者的脸拉了下来,“在炎凰那小子心中,是紫玉剑重要,还是你的安危重要?”“这……都重要,师傅,没有这么打比方的。”少年白了老者一眼。老者偷偷发笑,接着轻咳一声,道:“你跟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不要跑,也不要跳,明白了吗?”少年不太明白,不过,老者已经答应带他进山,他只好点头,“我跟着师傅走就是了。啥鬼地方,还得这样小心。”“哼哼,据我观察,特勒的国王都不敢轻易踏入此地,小子你说这是啥鬼地方?”少年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一老一少谨慎地向山上走去。这一老一少正是门长老和苗童。经不住苗童的天天嘟囔,门长老选择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带着他来见一见白凰,不然,苗童无法安心修炼。门长老要出宫,似乎无人能阻止他,苗童跟着师傅,终于在入宫近一年的时间后,大模大样地走出了王宫后院。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呻吟,声音虽然不动听,俩人却得忍受住,丝毫不敢用功。难得一见的阳光明亮地照射在银色的大地上,顺着缓慢上升的雪野直视山顶,高耸的山峰直指瓦蓝的天空。一老一少都眯起了眼睛,缓步向上攀登。走了近一个时辰,头顶的蓝天突然消失,他们进入了松林之中。脚步声也因此放大,“咯吱咯吱”,很是烦人。门长老停下脚步,凝眉四处观望。当初送白凰到拉莫山的具体位置他记忆深刻,就在此处,可此时看过去,周围一片白茫茫,没有一丝有人呆过的痕迹。当然,他不会认为一个“活过来”的人会原地不动,哪里醒来那里安家,但总该有一些痕迹吧。“师傅?”苗童喊他。“风吹雪遮蔽了一切。”门长老兀自嘟囔了一句,“看来我们得冒险上山了,炎凰不在这里。”“那就快走吧,太阳下山前,我们一定要找到凰哥。”苗童拔腿就向前冲。门长老微微叹了口气,最后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带着略微沉重起来的心情准备继续上山。这个古怪的地方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存在,他确实不想去招惹。“咚,哎呦,噗。”向前快步前冲,并回头欲催促门长老的苗童一头栽倒,身子向前滑去。门长老一惊之下,一个纵跃,从地上抓起了苗童,并回身看向地面。一棵粗大的躺倒在地的雪松树干显出了轮廓,门长老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警觉。“去,拉莫山牛气,你个破死树也欺负小哥我。”苗童赌气,两步跨回来,“彭”地一脚踹向雪松树干。苗童也是位准高级武者了,这一脚他运上了功力,雪地上一阵翻腾,这棵一再倒霉的雪松彻底从雪地里弹了出来。门长老眼里精光一闪,身体也在瞬间飘了过来。他看到了树干上残留的暗红色污渍,尤其是断裂的白色根部,很明显。不再顾忌拉莫山的古怪以及危险,门长老双手一个搅动,平地起风雷,树干周围的积雪翻腾着四下纷飞。“啊!”失声喊叫的是苗童,他看到了一具尸体,与积雪伴飞中跌落下来。门长老一步跨了过去,先松了一口气,但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放开。这个人不是炎凰,是他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但显然这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炎凰踪影全无,与这个人有关系吗?苗童的脸色已经变了,红彤彤的脸蛋苍白如纸,求救似地看向门长老。他不敢开口询问,生怕从师傅的嘴里听到最不想听到的结果。门长老仔细查看了死者的伤口,然后示意苗童不要出声。他盘膝坐在了雪地上,双手的食指分点在额头的两侧。半个时辰过去了,门长老的脸色异常难看,下颚的一缕胡须微微抖动起来,就在苗童因担心要喊醒他的时候,门长老从地上一跃而起,脚不沾地向一个方向疾飞而去。苗童一惊之下,也尾随而去。“这里,这里,快挖。”门长老在一处坡地停下脚步,降服了自己要发功的双手,对跟过来的苗童急切命令道。苗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运功于双手,趴下身子,急速地开挖。只是一双眼已经模糊了视线,随即,大滴的眼泪开始滑落。“一个男孩子总是哭鼻子,害羞不!”门长老挖苦道,“别担心,我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就表示他无性命之忧。”苗童恍然,不再落泪,双手如飞般向雪的深处探取。随着一声轻轻的惊呼声,苗童的身体被门长老扔出了雪窝,门长老双手平举在雪窝的上空,刚刚被苗童挖出来的一个半僵硬的身子悠悠上浮,最后被平放在雪地上。“凰哥……”苗童哭喊,但只是一个开头就被门长老一掌打断,“安静,在一边呆着。”门长老一手指天,一手按在了白凰头顶的百会穴上。时间在寂静中飞逝,太阳已经越过了拉莫山顶。这片密度不是很大的松林内,树的倒影开始拉长。在一片相对开阔的雪野上,阳光依然透亮地映照在银色的地面,两个人的身影终于变成了三个人,身体得到软化的白凰被门长老扶起,坐直了身体,虽然还处在昏迷之中,脸色却有了一丝红润。此时,门长老盘膝坐在他的身后,一手覆盖在他的头顶,一手按在他的后腰。与白凰的脸色成反向,门长老的脸色越来越白,渐渐泛起了蜡黄的衰色。苗童像个女娃一样,紧咬着下唇,大眼忧郁地看着他的师傅和他的凰哥,只恨自己无法施以援手。就在太阳隐到拉莫山顶后面的一瞬间,轻轻一声叹息自白凰的嘴中发出,紧跟着的是一声沉重的呼吸声,门长老的双手颓废般滑落,脑袋也沉重地耷拉了下去。